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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蓋地的罪惡,像是一萬床被子壓下來一樣,又沉又悶。夏谷喘不上氣來,看了一眼春兒后,轉(zhuǎn)身走了。棺材沒那么便宜,錢沒那么好賺。春兒的話,他實(shí)在是沒有錢給她買棺材了。可是,夏谷想他可以借一些閻公子的錢,到時候再還就是。現(xiàn)在想再多都沒有用,當(dāng)務(wù)之急是將春兒埋了。春兒爹和春兒前后腳死了,村里也傳了些不好的傳言。這不禁讓人想起當(dāng)時夏谷的父母去世來,也是前后腳。作為夏谷家最近的鄰居,春兒也死了。死亡,從夏谷家開始,一圈蔓延開,這引起了一定的恐慌,和說不完的八卦。可是,村里的人雖是大嘴巴,終究心里是善良的。這事兒議論議論也就過去,誰也沒當(dāng)著夏谷說什么。夏谷回家,閻公子在床上坐著等了半晌。村里發(fā)生了什么事兒,他想知道,幾乎當(dāng)時就能知道。夏谷進(jìn)來,閻公子站起來,看到夏谷行尸走rou般的樣子,心里涌上一陣心疼。“你來了。”沒理會閻公子站起來,夏谷過去徑自坐在了床上,抬頭跟他說:“我得借你些錢,春兒死了,得買口棺材。”女子未出閣,要埋葬在父母左右。但是,這會是個不好的名聲。本來名聲就不好,夏谷還想著給她口棺材。沒有動彈,只是低頭看著他,點(diǎn)點(diǎn)頭,閻公子說:“好。”說著,從身上掏了掏,掏出一袋碎銀子,遞給了夏谷。夏谷接過去,默默無聲的從碎銀子中掏了一塊約了約重量,抬頭說:“這個,我等著慢慢還你。”閻公子點(diǎn)頭。夏谷說:“你是我朋友,我想跟你商量個事兒。”閻公子說:“你說。”“春兒死了,未出閣。這樣不好往祖墳里埋,我想娶了她。”夏谷說:“這樣,讓她埋在我家祖墳里。”夏谷這一舉動不但將閻公子嚇了一跳,也將整個村里的人嚇了一跳。這要是有了亡妻,以后不管如何都是鰥夫。再找人嫁,可就未必有好姑娘過來了。有沒有好姑娘過來不要緊,夏谷沒想著那么遠(yuǎn)。人命太過低賤,一轉(zhuǎn)眼這個就沒了,那個就沒了,夏谷還是想活得高興點(diǎn)。等眾人抬著春兒將她下葬,夏谷也將一塊刻著“亡妻春兒”牌子插在了墳前。接二連三的死亡,讓夏谷對葬禮的程序變得非常熟悉。這不是什么好事情,夏谷郁郁了好些天。這樣的心情,在閻公子的撫慰下,也并沒有好了多少。但是,卻因?yàn)橼w令的到來,而稍微變好了些。上次縣試揭榜了,夏谷名列榜首。而學(xué)堂先生,這次也過了是第三名。想來見見夏谷,趙令專門來村里給夏谷通知。學(xué)堂在村口,進(jìn)去后,趙令差人去找了學(xué)堂先生告訴了他這個消息。學(xué)堂先生年近六十,拿著書在低矮的學(xué)堂里蹦了起來。然后,絲毫不顧及自己這么大的年紀(jì),老胳膊老腿的小跑著去了夏谷家。夏谷剛準(zhǔn)備去賣貨,這邊學(xué)堂先生就扶住了他的擔(dān)子,夏谷見他氣喘吁吁的樣子,趕緊將擔(dān)子拿下來,問:“怎么了?”“中了!”先生大叫一聲,中氣十足,“你中了,我也中了!”夏谷雙眼一亮,大聲問:“秀才嗎?”“對……對……”先生幾乎老淚縱橫,鼻涕眼淚擦了夏谷一身。這么多天的陰郁,好像被眼下這個消息一掃而光,夏谷趕緊沖著先生道恭喜,這時聽到了趙令的聲音。趙令騎著高頭大馬,身后跟著一堆學(xué)堂里的小孩兒,有小孩兒笑著跟夏谷說恭喜,還有小孩子趁機(jī)道:“夏叔考了功名,不給我們些吃的慶祝么?”“哎,君子不受嗟來之食……”先生板起臉來,剛要教訓(xùn),卻被夏谷攔住了。“這怎么算是嗟來之食,我給的。”夏谷將扁擔(dān)放下,從竹筐里拿出了一些點(diǎn)心來。吟心的點(diǎn)心鋪因?yàn)榭h令被處理后,又重新拿了回來。縣令家被抄,賠償也夠吟心重新裝修的。這樣算下來,也算皆大歡喜。所以對于趙令,夏谷心中有感激有尊敬,還有難言的親近。小孩子們被先生領(lǐng)著回去了,胡子翹得老高,還沾著幾粒白糖。趙令被夏谷讓進(jìn)了屋里,簡陋的房間讓趙令這個官三代皺了皺鼻子。坐在小板凳上,人高馬大的趙令看著夏谷忙忙碌碌的,趕緊說:“不用忙活,我坐坐就走。”夏谷準(zhǔn)備去燒水,笑著說:“沒忙活,你喝什么?”這家里也沒有什么選擇,趙令看了看后,說:“只要是綠茶就行。”趙令陽剛之氣太過旺盛,大夫叮囑不準(zhǔn)和紅茶,于是平日在家就泡著西湖龍井啊之類的,一喝就喝成了習(xí)慣,每日都是綠茶。夏谷去鍋屋燒水,趙令將板凳往前搬了搬,兩人隔著高高的臺階聊天。幾句聊下來,夏谷才知道,原來趙令要走了。新任縣令已經(jīng)到了,交接完手上的事情,趙令就該回府里了。夏谷乍然一聽趙令要回去,心情還有些低落,想想人家有更廣闊的天空,也就為趙令高興起來。“等進(jìn)士考試的時候,去府里,我去找你玩兒。”夏谷笑著說。進(jìn)士考試,是每年三月份舉行,也就是說得明年了。趙令想起明年,不禁笑笑,臉上帶著些向往說:“九月,我就要去找我外公了。”邊關(guān)告急,各個地方均有戰(zhàn)亂,趙令心有戰(zhàn)士夢,自然不會再遵從他爹的想法,繼續(xù)窩在知府府上做個文官。聽趙令說完,夏谷笑笑說:“挺好的。”這就算是兩人最后的告別了。趙令在夏谷家聊了會兒,兩人年齡差距不大,夏谷將他當(dāng)哥哥一樣看待,兩人的關(guān)系也漸漸拉近。后來,趙令走了,夏谷看著他騎馬飛奔的背影,心想,他果然是個武將的料子。閻公子晚上過來,夏谷將事情告知一下。多日以來,夏谷一直悶悶不樂,誰料竟然因?yàn)橼w令的一句話高興成這個樣子。見夏谷高興,閻公子心中自然欣喜,不過是帶著醋意的欣喜。夏谷開始淘米,想著吃些晚飯。閻公子從后面耍流氓抱著他,下巴擱在他的肩膀頭上,問他:“考上了,今日要吃些好的。”夏谷還欠著外債呢,有米下鍋已經(jīng)不錯,哪里還能期盼好的。“隨便吃點(diǎn)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兒。”夏谷說完,回頭看了閻公子一眼,兩人的鼻息混合在一起,別樣的曖昧氤氳開來,夏谷的臉紅了半圈。“你想吃什么?”閻公子不在意,伸出舌尖來對著夏谷的唇舔了一下,小聲問道。夏谷被舔的渾身燥熱,趕緊將頭轉(zhuǎn)過去,為了掩飾尷尬,想了半晌,悶出一聲來。“上次吃的那個,紅燒獅子頭挺好。”挺好是挺好,可是去哪里找食材做?眼看就要下黑影了,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