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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汗。詹湛對他說過很多話,從沒有一句話能如這句話這般安定人心。許浠想,所有的痛苦都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去,以后,兩人就只剩下快樂了。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第62章初遇夏谷的名字是村長給取的,爹娘去世的早,他是被祖父養(yǎng)大的。夏谷的祖父有手藝,肩上一根扁擔,兩頭挑著兩個竹筐。竹筐里一筐子是工具,用來給鄰里鄉(xiāng)親的磨菜刀和剪刀用,另外一個筐里裝著些去城里買的小玩意兒,用來賣的。爹娘走的時候,夏谷才三四歲,沒什么概念。后來抓著祖父的袖子問爹娘怎么躺在土堆里,不冷么?家里太窮,到死兩口子也沒有一口棺材。祖父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抱著夏谷流下了渾濁的淚。從此,祖父更加賣力,不光給本村,偶爾還會挑著擔子去其他村里攬點活計。直到夏谷長到十五,沒短著吃短著喝,祖父還有余錢送他去學堂上學。在夏谷七歲之前,他一直陪著祖父走街串巷。小孩子不存力氣,走著走著就累了。這時,祖父會將后頭筐里的東西挪到前面的筐里。夏谷就心領神會地跳進后頭的筐里,祖父一聲喑啞的吆喝,駝著背就把扁擔挑了起來。祖父會唱的一嘴好曲兒,一路上夏谷晃悠悠的聽著小曲兒不一會兒就睡成一坨。夏谷就這樣,度過了他在入學堂前的三年。年紀漸漸大,孩子的感情也愈發(fā)濃厚,夏谷知道他與祖父相依為命,對祖父很是依戀。就算日后上了學堂,祖父也要早點回去做飯。下了學堂后,夏谷就背著個布包去村口等著祖父。不一會兒,就能聽到祖父唱曲兒的聲音,再后,就看到祖父駝著背,挑著兩個竹筐走了過來。夏谷高興跑過去,接過祖父給他買的小零嘴兒,祖孫倆牽著手,一前一后的回到家。夏谷他家是村子里最老的房子,石頭砌的,呼呼漏風。一間堂屋,一間鍋屋,另外還有一間小茅房。堂屋里面并沒有多少家具,有些家具還是祖父自己上山去砍木頭自己做的。正入堂屋門是個大桌子,上面擺放著夏谷爹娘的靈位,下面一張小桌子,兩個小凳子。堂屋左邊是一張木床,右邊是一個小的木床。先前左邊是夏谷和爹娘的,右邊是祖父的。現(xiàn)在,整個家就剩了他和祖父,祖父就去了左邊的床,和他一起睡了。床跟前是一個小米缸,祖父去淘米,去鍋屋做了飯。祖父喜歡喝酒,每晚都會抿上一小盅子,就著根院子里種的黃瓜,嘎吱嘎吱響。祖父喝酒時,嘴巴吧唧聲音很大。嚼東西時,腮幫子鼓鼓的,嘴巴里牙齒咀嚼的聲音清脆悅耳。夏谷跟著學了兩次,學會了以后,卻被祖父說了一頓。“你是讀書人,可不能這么粗魯。”祖父大字不識一個,可是知道人家讀書人斯斯文文的,就像學堂里的先生一樣。學堂里的先生,確實是個讀書人。如今年近不惑,每年的鄉(xiāng)試仍舊會去,但次次都考不中。連那個秀才也考不中。可是平日說話酸溜溜文縐縐,倒也唬住了村里的不少人。“先生說他今年的鄉(xiāng)試又沒有過。”夏谷說,“那鄉(xiāng)試過了以后會是什么啊?”祖父一個糟老頭子自然不知道這些,可是送孫子去上學,多少有些希望孫子能夠考上功名光宗耀祖的期盼。搖搖頭說了句不知道,祖父笑起來,一臉的褶子配著旁邊豆大點的火光,卻熠熠生輝。“你啊,也要學先生,要去考。”“考中了會怎么樣?”“考中了會做官。”“做什么官?”“你知道縣令吧?你看看坐在紅桌子后面,驚堂木一拍,多威風。整個縣可都是他管著哩。”“那我考上了會比他的官大嗎?”“你一直考一直考,肯定會比他的官大的。”“可是先生說了,考功名有門道。他沒錢,所以屢屢不過。”夏谷想起今天學堂先生那文縐縐酸溜溜的抬著袖子擦淚說詩句的場景,跟祖父學了一嘴兒。祖父沉默了一會兒,拍了拍桌子說:“咱家有錢。”如今夏谷已經(jīng)十歲,過了垂髫之年,抬頭看看家徒四壁,倒也沒有說什么。將碗里的大米粒一個不剩地都塞進了嘴巴里。祖父將酒戒了。每晚沒了小酒抿兩口,祖父只能一根一根地吃著黃瓜。夏谷還問過,祖父說不喜歡那辣乎乎的東西。但是明明以前還說,就喜歡那口辣勁。夏谷不知為什么,可是祖父終究是開始給夏谷攢錢了。這樣攢著攢著,偶爾祖父饞了還是會打那么一勺酒喝。寶貝得放在瓷瓶里,木頭塞子塞得嚴嚴實實的,只有逢年過節(jié)的,才拿出來抿一口。不光祖父的酒,夏谷的零嘴兒也沒了。不過,夏谷想想祖父連酒都不喝了,他都快束發(fā)了,也不應該跟個垂髫小兒似的天天想著零嘴兒。祖父如今回來得越來越晚,夏谷下了學堂后,會跑出村子接祖父。年長后的夏谷在學堂沒有課的日子會陪著祖父出去下地,雖然不過十五歲,已經(jīng)看出個小男子漢的雛形。每每接到祖父后,總會把擔子從祖父背上接過來。祖父喘那么兩口氣,背愈發(fā)的馱了。看著孫子長這么大知道疼他,祖父身累心甜。歇息一會兒后,跟著夏谷走,后面有那么口力氣了,再唱兩首小曲兒。然而,那天,夏谷下了學堂,走在祖父每晚必走的小路上。走過那么些時候,卻仍舊不見祖父回來。走過了一村兒又一村兒,夏谷在一堆人群那里停了下來。一堆人圍著池塘,每人肩上都扛著鋤頭撅頭的,看來是剛剛下地。西方太陽還未全部落山,露出半個肚子,照亮了半片天空。那堆人圍在一汪池塘前,池塘是后來挖的,干旱年用來存水澆莊稼地的。眼看著前天下了一場暴雨,池塘附近非常滑膩,腳踩在草上,一不留神就掉進去了。夏谷小小的心臟不可抑制地狂跳了起來。等扒開人走進去,夏谷看到祖父已經(jīng)被泡腫的身體,整個人傻了半晌。傻過之后,連滾帶爬的跑過去,抱住祖父就大哭起來。夏谷哭得傷心又無助,旁邊的村民們大都認識祖父,也認識夏谷。見他過來后,趕緊上去勸著。祖父并不是第一次走這樣的地方,從來都是小心翼翼的沒掉下去過。這次天都沒黑,他怎么就掉了下去?當然,悲痛欲絕的夏谷這時沒有閑心想這些事情。村民們見夏谷來了,七手八腳地抬著他祖父,幫他送回了他的家里。家里窮的叮當響,連塊像樣的白布都扯不起。還是鄰居家的張大嫂,給夏谷扯了一根白布條,讓他扎在了頭頂上。爹娘去世早,夏谷跟著祖父相依為命,對祖父的感情比著爹娘還深。抱著尸體哭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