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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淚如雨下。文釋軒悲痛得深吸一口氣,卻越發覺得胸口壓抑:“朕一直說沐穩殘忍,其實,朕何嘗不殘忍。將心比心,就如他所說,人心都是偏的。”“流沙,情不知從何而起,卻一往情深。他辜負朕一生一世,朕也耽誤了你一輩子,或許,在朕看不到的地方,也有人等著你眷顧。”“流沙,朕累了,既想放過別人,也想求別人放過自己,”文釋軒慢慢往外走去,不再留戀身后的顧流沙,亦不會去找沐穩。日上三竿,琉弦居。軒轅境終于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睡眼,雖然感覺全身都好疼,可是他似乎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這么安心了。側首,就見沐穩安靜的睡在自己枕邊。上一次沐穩睡在自己枕邊,是一年零八個月以前了吧。心滿意足的勾了勾唇角,然后就看著沐穩的睡顏。本來沐穩就是睡覺不安分的人,可是難得他睡得如此‘衣冠楚楚’,想來,也是因為自己滿身是傷吧。所以啊,世上真的沒有誰跟誰就是天造地設,都不過是彼此互相磨合改變。“你是沒見過我嗎,干嘛一直看著。”沐穩雖未睜眼,但是早就醒了。“我怕以后再也看不到了,想好好記住。”“謝謝你。”軒轅境一愣:“怎么了?謝我做什么?”“謝謝你又讓我賭贏了,文釋軒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是我讓小雙過來告訴你的。我拿自己賭你,其實我也累了,若是你真的不在乎了,那么我也沒有什么好輸的了。不過,你還是沒有讓我輸。”“你拿自己賭?”軒轅境的心說不出的難受。“沒事了,都過去了,子弘,以后我們可以在一起就足夠。你知道我這些日子一直在想什么嗎,我一直都在想當初蘇郢對我們兩個說的話。他對疆國的執著,他對易晟瞿的執著,以及他對我的質問。”“他說我只是剛好賭贏了,剛好你成為了我想要的軒轅境。如今再將這些話重頭想一次,我發現我所嘲笑的蘇郢,其實只是另一個我。”“有些事情不是迂腐,亦不是執著,只是因為是那個人而已。”軒轅境含笑點點頭:“這世上雖然沒有真的感同身受,可是卻有以己及人。你明白了蘇郢,我卻有點明白楊玨了。”哪怕自己再卑微,哪怕不敢癡心妄想,可是仍舊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明明千百次的告訴自己不配去玷污那樣的人,明明恨不得把心挖出來不要再去想念那個人,明明只想自己墮落而不想拉上那一個人陪自己被世人污濁。可是思念和痛苦交錯,愛恨和壓抑如潮水翻滾往來,終究抵不過一個心字。當年的楊玨就是這樣一遍又一遍的痛苦掙扎之后,終于選擇去到凌音谷改變自己的吧,在兩年里,吃了無數的苦,憑著常人無法想象的毅力終于小有所成,只是為了卑微的更加靠進沐穩一點。沐穩抬手去撫過軒轅境的臉頰:“把過去的事情都忘了,好不好。”軒轅境笑笑:“好。”這一日,層層疊疊守衛在琉弦居外的護衛全都撤走了,宮中上下更是對沐穩受寵的程度咋舌。哪怕所有人都看著顧流沙被鮮血淋漓的抬出來,文釋軒依舊沒有將沐穩怎么樣,還一切照舊,只是文釋軒沒有再過來過。這天下午,一封從玄國來的國書放在了文釋軒的桌案上,是求親的文書。早在楊玨回到玄國之后,他就寫信給素螺了,內容很簡單,就是要素螺嫁給她,等將來大局已定,楊玨會還給素螺自由。反正素螺在文釋軒手里,遲早會變成聯姻的工具,不如嫁給楊玨,至少將來還有個盼頭。收到信的素螺給楊玨的回復當然是愿意,與其將來嫁一個從未謀面,更不知心性的人,他倒寧愿嫁給知根知底的楊玨。何況她知道楊玨對沐穩情根深種,也就不會做一些對她不利的事情,她只要掛一個名位就好。對于楊玨來說,他當然需要一個強大的聯姻,這樣既可以堵住朝中的悠悠之口,又可以有一門強大的政治婚姻,他何樂而不為。至于文釋軒,楊玨如今已經貴為太子,將來就是玄國的君王,他自然要慎重考慮。何況,楊玨開出了一個他無法拒絕的條件,那就是為期二十年的海上無戰協議。也就是說,不管滇國與辰國和靈國在海上如何開戰,玄國都絕不會乘火打劫的開罪滇國,只會在中間給其余兩個國家搗亂。寒溪宮,素螺一身錦衣華服站在窗邊,看著窗外飄香的桂花。也許,有些事情真的命中注定。誰能想到六年前大祭司的一句‘紅衣貴人’預言,今日竟會真的成真,誰又能想到,六年前那個天真無知的質子楊玨今日會真的貴為玄國太子,誰又能想到,六年前自己欺負嘲諷的紅衣少年,在不久的將來會成為自己的夫君。一起載入史冊,一起譜寫九州一段佳話,一起演一場欺瞞世人的戲。回首過往的朝朝暮暮,素螺不知自己該哭還是該笑,這一路走來,她率真性情,她活得瀟灑自在,卻也被騙得體無完膚。那個他愛過的男人,從一開始就只是跟她玩玩,根本沒有將她放在心上。哪怕在那個人恢復皇子身份之后,自己還癡心妄想的想著他終于可以名正言順的找自己提親,自己是幸運的,既有權勢,又有愛情。可是,當聽聞那個男人與那個天下第一美人之間的傳聞佳話時,自己才忽然發現,一切都只是自己一廂情愿而已。別說自己,就連沐穩何嘗不是那個一轉身就被遺忘的人,終究最冷不過人情,最涼不過人心。文釋軒走了進來,看著素螺站在窗邊沉思,他心里也說不出是什么感覺。長兄為父,雖然對這個meimei沒有多少感情,但是如今終究是要嫁了,以后就不在是自己手中的人了,可能再也見不到了。“朕已經回復了求親國書,等玄國的迎親隊伍來了之后,你就跟他們回去。”“二哥,你說這世上究竟有幾人能活得不那么累?”素螺從小到大第一次這么恭敬的跟文釋軒說如此沉重的話題,可能是終究經歷了一些事情,長大了許多,也就收斂了許多,更明白了許多現實。哪怕他和文釋軒再沒有感情,但是他們終究是親兄妹。“沉月,生在帝王家,本來就失去了常人所擁有的自由,必須要背負很多東西。你運氣已經不錯了,至少嫁給了相知相識的人,即便沒有真情,可是也不至于過得太不如人意。”素螺點點頭:“二哥,楊玨會親自來迎親嗎。”文釋軒一怔,然后說:“這種求親,一般都不會親自來迎親,只會派遣一個使臣。即使你是公主之尊,但是他也是一國太子,不會來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