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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54

分卷閱讀54

    她的骨灰返回中國。記得當年她曾對我說過一句玩笑話,她說如果她在這里玩掉了底,讓我把她的骨灰帶回中國。

    沒想到一語成讖。

    那之后有半個多月的時間,我什么都做不成。每天就坐在公寓里,太陽的影子靜悄悄地移動著位置,從東到西,我只是茫然地等著,雖然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在等待什么。

    有時候看到自己的影子,都能被嚇一跳,仿佛有人一直跟在身邊。

    “維維,是不是你?你還恨他嗎?你還恨我嗎?”我在陽光下伸直手臂,望著墻上的人影喃喃自語。

    影子不停顫動著,卻沒有人回答我的問題。

    我捂著臉倒在床上,眼淚順著手指縫往下流,沾濕了枕頭,也沾濕了床單。

    只有往家里打電話的時候,我才能振作精神有口鮮活氣兒。所幸母親的病情并無惡化,我暫時放下一顆心。

    手里有限的一點錢,漸漸流失干凈。我需要找個工作養活自己,再這么下去,我離精神崩潰的日子不遠了。

    孫嘉遇留下的那筆錢,我不想動。夜深人靜之時,我反復地一筆筆描摹著他的簽名。只有這個時候,才能感覺到和他仍有一線聯系。

    我打算重新開始正常的生活,這時候邱偉卻來找我。

    他的臉色十分鄭重:“跟我走?!?/br>
    我被驚嚇到,水杯幾乎脫手滑落,這些日子我已經成了驚弓之鳥。我抹著濺落的水漬,結結巴巴地問:“又又又出什么事?”

    “他要離境了,就這幾天?!?/br>
    我二話不說換上鞋跟他上車。

    我們先在路邊一個電話亭停下,我看著邱偉撥通、掛斷、再撥通、再掛斷,連續三次以后才提起話筒,開始壓低聲音說話。

    電話那邊就是孫嘉遇,我盡力壓抑著心中瘋狂的渴望,站在一邊沉默不語。

    然后我們先后換了三部不同的車,最后在一個樹林邊停下。邱偉把車子開進密林深處藏好,又帶著我步行了幾百米,才到達一個孤零零的海邊別墅。

    “進去吧,他在里面等你?!鼻駛ビ描€匙開了大門。

    我一步邁進去,便聽到大門在身后砰然關閉,聲音在空蕩蕩的室內回響,令人心顫。

    室內拉著厚厚的窗簾,沒有開燈。乍從明亮的室外進來,眼前一片漆黑。

    在門口站了幾分鐘,眼睛終于開始適應黑暗,逐漸辨別出物體隱約的輪廓,我摸索著往里走。

    有人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臉前有一點暗紅的火星時明時滅。

    我試探著叫一聲:“嘉遇?”

    桌角的臺燈啪地亮了。

    我定睛看清眼前的人,忍不住倒退一步。這是孫嘉遇?

    他的頭發不知多久沒有打理,雙頰凹陷,一臉憔悴,我幾乎認不出他來。。

    他也在打量我,神色困惑,手指間還夾著半燃的香煙,而旁邊的煙灰缸里已經塞滿了煙蒂。

    我怔怔地看著他,不知該做什么。二十二年的生活經驗,并沒有教過我如何應付這種場面。

    過很久他開口:“你怎么瘦成這個樣子了?”

    雖然聲音沙啞,但我還能分辨得出,的確是他。我走近一步蹲在他膝前,伸出手撫摸他的臉。那種熟悉的觸感從手指傳遞到心口,我終于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是真的見到他了。

    我仰起頭貪婪地望著他,想尋找舊日的痕跡,可他的眼睛如此陌生,仿佛所有的喜怒哀樂都已消失,再沒有以前的靈動。

    眼前漸漸水霧彌漫,他的臉也消失在其中變得模糊不清。

    “你是不是怕我呀?和一個殺人未遂犯關在一間屋子里,是不是特別可怕?”他為我抹掉眼淚,看著我笑一笑。

    這一笑,我才覺得原來的孫嘉遇又回來了,終于伸手抱住他。

    接觸到他的身體,我頓時感覺安心,這是長久以來對他習慣性的依賴。他腮邊的胡茬yingying地刺著我的臉,身上一股濃烈的煙草味道,我摟緊他的腰,辛酸地閉上眼睛。

    但他的身體語言卻疏離而冷淡,沒有任何回應,最終我不解地放開雙手。

    他錯開視線,淡淡地說:“我要走了,后天的機票。”

    我象被人迎面打了一拳,鼻梁酸痛,眼淚再次涌上來:“我跟你走?!?/br>
    “跟我走?你想跟到哪兒去?言情看得太多,腦子就跟常人不大一樣?!彼麚p起我來還是不遺余力,“你真不應該來,邱偉這家伙好心辦壞事兒。”

    我把臉埋在他的膝蓋中間不打算回應。邱偉怎么想我不知道,可走這一趟我不后悔。他此番離開,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往事早已不堪回首,未來白茫茫一片看不到去路,如今我能多守他一刻就多守一刻。

    他的嘴唇動了幾下,聲音很輕,我還是聽出他在說兩個字:“傻妞兒?!苯又宦晣@息,更是輕得象呼吸。

    窗外的天色黑了又亮,窗簾掩映的室內卻日夜難辨,三十六小時之后,他將離開烏克蘭,暫時避到第三國去,或許再也不會回到這里來。

    我窩在他懷里,摸摸他胡子拉碴的下巴,勉強笑著問:“你有剃須刀嗎?我給你剃剃胡子吧?多難看哪?!?/br>
    分離在即,無論內心如何慘痛,我都想盡量維持著輕快的表情。

    我在浴室翻了半天,只找到一把銀制的手工剃須刀,最古老的樣子。我舉著它回臥室,做出高高興興的模樣,把刀片橫到他的脖子上威脅:“乖乖的,不許亂動啊,不然我就給你放血啦?!?/br>
    他像是被這玩意兒給嚇到了,一直往后躲:“趙玫,你混勁兒又上來了吧,你會使嗎?”

    我按住他:“說了別動你偏動,看看看,剃須膏弄得哪兒都是。”

    小時候我用這種剃須刀給我爸剃過胡子,有時候掌不住勁兒,就會在他臉上割幾個小口子。但今天我屬于超常發揮,沒有一點兒技術失誤。我熟悉的俊秀容貌,一點點從泡沫下現出原形。

    我用浴巾抹掉剩余的剃須膏,捧著他的臉仔細而貪婪地看著,這樣的眉眼和嘴唇,我要用心記住。

    他在我的注視下閉起眼睛,呼吸變得急促。

    房間里寂靜無聲,我多么希望時間能在此刻靜止,可是墻角的座鐘滴滴答答依舊永不停歇,我終于控制不住哭出來。

    “你讓我來,就是為了和我說再見吧?等事情過去,你還會來找我嗎?”我問他。

    他側過身,輕輕抱住我,一時沒有說話,沉默很久他回答:“玫玫,忘了我,如果有可能就離開烏克蘭重新開始,跟我糾纏下去不會有好結果?!?/br>
    “我不!”我哭得更厲害。

    “別任性,我是為你好?!?/br>
    “不!”

    他嘆口氣,一下一下摸著我的頭發:“彭維維……她的事兒你聽說了吧?我不想再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