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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注意。 但是從日出到日落,我們沒有等到任何救援,雪地始終一片寂靜。 太陽落下去,溫度驟降,我已經感覺不到寒冷,不知道自己能否扛得過這一夜。胃里空無一物,先前那種尖銳的刺痛,好像被牙齒反復嚙咬的感覺逐漸消失,被似有似無的鈍痛代替。 隨著陽光一線線消失,心臟也一點點被掏空,也許這是今生看到的最后一次落日。我想起了爸媽,鼻子發酸,眼前浮起一片水霧。 因為寒冷的刺激,孫嘉遇的胃痙攣再次發作。怕我擔心,他一直咬牙忍著。但是這次發作,比我上次見到的要嚴重的多,疼到難以忍受的時候,他倒在我的手臂上失去知覺,臉色紙一樣慘白。 我手忙腳亂在包里翻藥,手指卻完全不聽使喚,怎么也撕不破藥片的包裝。 我把手放到嘴邊,想用嘴里的熱氣把凍僵的手指暖熱,那微弱的氣體哈出的瞬間就被寒風吹散。 我完全崩潰下來,一邊哭一邊抱住他:“你別這樣,我替你!我替你成嗎?” 他終于醒過來,凝神看著我,眼睛里有一絲罕見的溫柔和難過,“傻妞兒……總是哭,教你多少……遍,哭能解決什么問題?” 他說得對,哭有什么用?我用力抹去眼淚,因為眼淚救不了命。 礦泉水早已結成了冰塊,我打著擺子放在懷里暖著,終于化開了一點。藥物送下去,二十分鐘后開始發揮作用,孫嘉遇的臉色漸漸復原。 我問他:“這病有多久了?為什么不去醫院?” “我爸去世那年開始的。”他靠在椅背上苦笑,“查過無數遍,沒有任何器質病變,心因性的。” 他提到一個聽上去頗為耳熟的名字,我愣住,完全沒想到,這是他的父親。 我聽說過這個人,是因為他曾負責文教口,后來受到XXX貪污案的影響,晚節不保。他父親生前的官職雖然沒什么實權,但在行業內多少也算有點影響。 我很意外,呆呆地盯著他:“一點兒不象。” 他平日看上去雖然囂張,卻沒有一般高干子弟的跋扈。 孫嘉遇笑笑,神色極為平靜,仿佛在說別人的故事:“案發的時候,我還在匈牙利。其實在那個案子里,我爸只是個小嘍羅,最底層那種。為了退賠,幾乎要賣掉姥姥姥爺的老宅子。后來他進了醫院,家里一天三個電話催我趕緊回去,我為等筆錢帶回國,在匈牙利耽擱了三天,等趕回北京,我爸已咽了氣,臨走前一直問我媽:嘉遇怎么還不回來,我有話要囑咐他。” 我情不自禁握緊他的手。 “到今天我也不知道,我爸究竟想和我說什么?”他低下頭,手指遮著眼睛,半天沒有動。 我把臉埋在他的膝蓋間,不知道該如何勸起。每個人都有過去的傷心事,他說出來可不見得是為了聽同情的話。 他在極度疲憊中昏昏沉沉睡過去,微弱的雪光映在他的臉上,依然不見一點兒血色。 我四處尋找可以幫助御寒的東西,無意中摸到身下的座椅,心里一動。 隨身帶著一把瑞士軍刀,此刻派上用場。我吃力地割破座椅,取出其中的海綿,一片片塞進他的衣服里。 他被驚動,坐起身握著我的手:“留一半給自己!” “不!”我異常執拗。 他無奈:“傻妞兒,再教你一件事,遇到危機,先自救再想別人,不然你會連累旁人,懂不懂?” 我說我寧愿不懂。 他摟過我,臉埋在我的發絲間,還是說:“你個傻妞兒。” 我緊緊攥著他的衣服,想哭卻哭不出來,頭一次理解了什么是相依為命。 人類的生存能力,有時候堅韌得超乎想象。再次看到太陽的時候,我幾乎要跪下來感謝上蒼。 我們面臨一個選擇,留在原地等待救援,還是離開這里尋找人煙? 如果我們沒有迷路,如果地圖的標示正確,一直朝著西北方向,十幾公里外就有一個村落。離開尚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留在這里只有等死,除非有人能找到我們。 “投硬幣吧。”孫嘉遇說,“富貴由人,生死由天。這時候聽聽上帝的聲音,說不定還有條活路。” 我沒主意,當然也沒意見。 “一二三……”硬幣被高高拋起,在座椅上咕嚕幾圈,滾到椅子下面。我們兩個一起俯身,伸著脖子去看。 有字的一面朝上。 我們要離開這里。 最后一只輪胎燃燒后的殘跡,還在冒著縷縷不絕的青煙。 孫嘉遇仰起頭,朝著太陽升起的方向看了很久。他戴著一個碩大的雪鏡,幾乎遮掉半張臉,看不清鏡片后是什么表情。 我安靜地等著,明白他心里的忐忑。又實在擔心雪地上刺眼的陽光,會讓他患上雪盲癥。 “我真怕這是個錯誤的選擇。”他終于回頭,雪鏡已經摘下,嘴角繃得緊緊的,一臉的猶豫和彷徨。 這不是我認識的孫嘉遇,他一直都掩飾得不錯。在別人眼里,他永遠是沒心沒肺,什么都不在乎的一個人。 我等他說下去。 “我們只能假設地圖是對的,靠它往前走,”他手里攥著一個小小的指南針,“三四個小時內,或者碰到人,或者走到有手機信號的地方,其他的,只好聽天由命。” “三四個小時是什么意思?” “人類在雪地里,最多堅持三個小時,體溫低過極限,這人差不多就完了。你的明白?” 我并不想明白。用力揉搓著臉上凍僵的肌rou,我努力笑笑:“無所謂,我寧可栽在路上,起碼心里還有點希望。” 他走過來,戴著手套的手在我臉上蹭了蹭,“我這人是個禍害,死不足惜。我怕害了你。” 這種時候聽到死字格外刺心。昨晚的經歷,再不想重復第二次。他失去知覺的幾分鐘,我覺得自己也跟著死了一回。 我緊緊抱住他,貼著他的臉。“我要你好好的。”我反復說著,心疼得揪成一團,“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都不在乎。” 愛不愛我都不在乎,只要他好好的。 他摟著我沒有說話,胸口卻在急劇地起伏。最終他長吸一口氣,輕輕推開我,“把火滅了,我們走。” 視野中是一片平展展無邊無際的白色,雪把一切溝壑渠坎都已掩埋,顯不出任何凸凹的痕跡。 孫嘉遇走在前面探路,不時回頭招呼我:“踩著我的腳印,一步都別拉下,踩實了再落腳。” 過一會兒又叮囑:“千萬甭走神兒,當心摔到溝里去。” 沒有在雪地中跋涉過的人,很難想象走路也是一件苦刑,大腿肌rou繃得幾乎要噼啪斷掉,方能從雪中拔出小腿。每一步都要非常小心,確認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