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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盞宮燈在地上映下淡淡的朦朧光暈,她著一襲嫣紅的廣袖窄腰綾羅裙信步走過迂回長廊,長長的裙擺在身后逶迤了一地。 “郡主。”眸光自她眉心的一點朱砂上掠過,沈容和不無驚訝。 來人正是瑯華郡主。 她在離沈容和只有兩步距離的時候頓住腳步,就這么冷眼打量著他,柳眉輕顰,似要在沈容和臉上探出些什么。 即使沈容和并不介意,可兩人在這樣的環境下獨處,若是教那有心人看了去,明日又不知會在宮中傳出什么難聽的話。 思及此處,沈容和扯了扯唇,笑道:“郡主可是找沈某有事情?” 瑯華淡淡收回眸光,唇畔浮起一抹嘲弄的弧度:“我只是想看看某些人是否真是連血都是冷的。” 聽出她話中明顯的諷刺,沈容和也不惱,佯裝沒有聽懂,淡然道:“血怎會是冷的。” “為了名利權謀甚至不惜背叛自己的朋友,這種人的血,難道不是冷的!”一雙美目中泛起點點亮光,瑯華的語氣越說越激動,看沈容和的眼神也漸漸變得凌厲。 聞言,沈容和臉上依舊淡淡的,廊下的燈光太模糊,讓瑯華只看到他眼底一片氤氳開的nongnong霧靄,辨別不到他的真實情緒。 他不作聲,瑯華愈怒,冷聲叱道:“我聽說,你和祁鈺自幼就在國子監認識,他誠心實意的待你好,為什么你卻要出賣他?沈容和,你為了榮華富貴,就連往昔的情誼也不顧嗎!” 她越說越大聲,沈容和站在廊下靜靜聽著,自嘲的笑笑。 榮華富貴呵! 顯然誤會了他此時的笑,瑯華的聲音陡然變得尖銳,厲聲吼道:“沈容和,你這人到底還有沒有良心?” 沈容和的眉頭皺了皺,卻又很快舒展開來。 抬頭迎上幾步之外那位瑯華郡主的視線,沈容和的礫燦練,淺淺一笑,自是風流嫵媚上眉梢,語氣輕佻地笑道:“良心?那是什么。” “你——”瑯華一時氣結。 仿佛全然看不到瑯華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沈容和斜勾起一邊的唇角,戲謔地笑道:“郡主今夜來這里,是為了要和沈某討論良心債,還是……為那良人討債?” 他的語氣分明是淡然無波,聽在瑯華耳中,卻令她心底重重一顫。 莫名的驚悸。 睇著對面的人,沈容和淡然留一下一句“郡主,夜深人靜,還是早些回去的好。”便轉身回去宴會。 瑯華惱怒地瞪著他的背影,最后恨恨跺腳,轉身離開。 大殿中夜宴還在繼續,皇上懶懶倚靠在龍椅上,視線緊跟著殿中央一名妖嬈起舞的舞姬打轉。下面的王孫大臣們觥籌交錯,推杯換盞,好不熱鬧。這番熱鬧下,倒是沒什么人注意到沈容和方才離開過。 悄然回到席位,沈容和剛落座,就見那廂的蒙古王對身邊人低頭說了什么,便匆匆出了大殿。 周圍的人酒過三巡早已酣醉,一時間并沒有人發覺他已經離開。 沈容和沖身后的小太監看了一眼,那小太監立刻明了,折身偷偷跟上了蒙古王。 “沈大人,我敬你一杯。”一道清越如水的聲音突兀地傳來。 沈容和抬頭看去,看見的是一張文雅清雋的臉,帶著清淺的笑容在他的席位前站定。 這人是新晉的翰林院士,方輕塵。 之所以對他印象深刻,不止因為這人是沈容和當初推薦上去的甲等舉人,還有曾在上巳節里他與眉兒寫的花燈。 起身為自己的杯中斟滿酒釀,沈容和舉杯:“方大人,請。” 方輕塵笑得溫潤,沖著沈容和略略頷首:“請。”說罷仰首率先將一杯酒一飲而盡。 回想起當初眉兒對這人的念念不忘,沈容和不由得失笑。 若是知道今夜這方輕塵也會來,眉兒定然會堅持跟來。 向來都是見到沈容和與眉兒同行,此時忽然不見那個小尾巴,方輕塵不禁笑道:“今夜怎不見大人身邊的小書童。” “他今夜有些·····呃,身體不適。”想到眉兒捂著腹部痛得在床上滾來滾去,沈容和暗嘆一聲。 方輕塵聞言,眉頭一皺。“請大夫看過嗎?” 沈容和“嗯”了聲,打量著方輕塵的眼中多了一絲深意。 這方輕塵待人文雅,且文才出眾,無怪乎眉兒一直惦念著這個在廟會上為她的花燈題詩的書生。若是他朝······ “這方大人生的眉目極好,性子又好,端的是公子如玉吶。”一道沉悅的嗓音毫無預兆地在耳畔掠過,沈容和皺眉瞥一眼來人:“你怎么會在這里。” 那人不答,眸光在方才已經轉身離去的方輕塵身上流連,摩挲著下巴笑道:“你與那新晉翰林院士方大人是舊識?” 沈容和眼神古怪地瞅他一眼。 斜倚著背后的廊柱,秦觀挑眉凝著他,看樣子是沈容和不回答他就不罷休。 “只是之前偶然見過。”沈容和避重就輕。 “哦~” 刻意拉長的語調,聽得沈容和眉心輕輕蹙起,順帶著多看了他幾眼,聲音冷淡:“你似乎很閑。” 這種時刻卻悠閑自在的出現在這里,秦觀這個禁衛營副統領似乎做得太過恣意了些。 聽出他語氣中的嘲諷,秦觀只挑了挑眉,微笑道:“聽說明日你要去滄州。” 沈容和只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愣愣地應道:“那又如何。” 近日不止四處兵亂不止,連天災亦是不斷,容城水患之事還未完全過去,滄州就爆出流言說是瘟疫橫行。昨日里皇上在朝上隨意指了個人派去解決此事,卻不想正巧點中了沈容和。 轉頭不再看他,秦觀懶懶把玩著折扇上垂著的玉石扇墜,嘴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真是巧合,沈大人,皇上也叫了我一起去滄州。” “咳!”剛剛抿了口酒的沈容和便生生嗆住了,驚異地望著他:“你?” “沈大人······”秦觀正要說話,卻見身前一名王孫公子目露驚艷盯著前方,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正是沈容和。 秦觀的眉頭幾不可察的皺了皺。 沈容和本就生的眉眼如畫,俊秀清雅,今夜喝了幾杯酒,臉頰暈了一層淺淺的緋紅,仿若女子細細研磨的胭脂,嫣紅若霞,醉媚人心。 不經意瞧過來的王孫公子看得雙眼發直,連手中的酒杯摔落在地也未察覺,呆呆地望著沈容和,滿眼癡迷。 秦觀把玩著扇墜的手一頓。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