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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jié)時,在水面下一寸的地方,我胃部的肌rou時不時地繃緊了。我終于從浴缸里站了起來,渾身打著顫,光著身子,走進(jìn)臥室。除了落在地毯上的床單,屋子已經(jīng)收拾得干干凈凈,沒有一點我曾經(jīng)發(fā)病的跡象。軍服外套掛在衣架上,換下來的衣服和皮靴都沒有了,一定是約瑟夫收去了。屋里被太陽烘烤過的溫暖,使我提不起一丁點兒精神。我伸展四肢,倒在床上,把臉埋在枕頭里,呻吟起來。我翻了個身,仰面朝天,交叉起雙腿,兩手交疊放在腦后,感覺著皮膚變干時的涼爽。餐廳中只在壁爐旁亮了一盞燈,顯得很昏暗。敞開著的落地窗戶勾勒出一方淡綠色的天空,兩個熟悉的輪廓映襯在天空下的不遠(yuǎn)處。母親正擺弄著邊桌上的鮮花。那只花瓶,原本不是在我房里嗎?怎么會到餐廳里來了?那是來自中國的青花瓷瓶,因為素雅,一直放在我房里。后來昭看見,非常驚訝,說按照器形和落款,可能是中國元代的青花瓷,不過他也不能肯定,問我是哪里來的。我也不知道,就去問母親。母親說是在東普魯士的姑姑送的。昭說元青花很稀有,在中國也只有宮廷和達(dá)官貴人家才有。我想起來姑父曾經(jīng)去過中國。昭問是哪一年。我不記得,要去問母親。昭卻拉住我,說算了。也許他已經(jīng)意識到了什么,看他的神情,我沒有堅持。不管怎樣,昭很喜歡這只青花瓷瓶,那些天,母親每天都會把瓷瓶里的鮮花換上新的。現(xiàn)在母親為什么把它拿來餐廳?是因為放在昭現(xiàn)在的臥室不合適,還是昭和玉都是中國人,放在這里,好讓他們有一些親切感,還是母親才知道這只青花瓷瓶的價值,特意把它放在顯眼的位置?招搖,可不是母親的個性。我走到母親身后。“我來晚了,母親。”“啊,馬蒂,你起來了。”我吃了一驚。母親知道我發(fā)病了?約瑟夫告訴她了?可看著母親連頭都沒抬,似乎又不像。我心中嘀咕,含糊地“嗯”了一聲。“約瑟夫剛才去叫你,看你睡著了,就沒舍得叫醒你,說讓你多睡一會兒。怎么?昨晚上沒睡好嗎?”母親把最后一支非洲菊插進(jìn)青花瓷瓶,后退一步,端詳了一番,仍是覺得不好,于是把所有的花又通通拿出來,在手上理理整齊,一手握住,把一束花一起放進(jìn)花瓶里,然后一下松開手,讓這些花自由散開。“看,還是這樣好,有時候管得越多越是容易出問題,還是這樣順其自然的最好。”母親滿意地拍拍手,對正在擺放餐具的老管家說道:“保羅,去叫他們進(jìn)來吧,晚餐可以開始了。”他們?我一激靈。我剛才看見的輪廓,我該想到的,是他們。我一定還暈乎著呢。“你忙,賴寧格先生,我去吧。”“馬蒂,我們在這里已經(jīng)等了半小時了,我已經(jīng)半醉了。”昭晃動著手里的酒杯,酒杯里冰塊碰撞發(fā)出叮當(dāng)?shù)穆曇簟?/br>“怎么?你……”我習(xí)慣性地剛想發(fā)作,忽然瞧清楚昭臉上狡黠的笑容,我噎住了。驚喜(沒想到會看見你,你好了嗎?)、責(zé)怪(你醒了,你好了,為什么不來告訴我?)、擔(dān)憂(你可不要強撐著,沒有必要的,這不是要強的時候。)、感激(不過我還是很高興能夠見到你,謝謝你能來。)、酸楚(但我怎么覺得距離那么遠(yuǎn),越來越遠(yuǎn)。)我的心情復(fù)雜,說不清是個什么感覺。他們都穿了外套,穿了正裝。昭穿的是一套白色的亞麻西服。看見這套西服,我笑了,笑得很開心。那是我的西服,還是第一次見昭穿它。一次,我給昭拿衣服時,指給他看:“天熱的時候,要是非得穿正裝,你就穿這套。”當(dāng)時我叫他試試,他說:“有什么好試的,反正你的衣服我都能穿。”沒想到他今天真的穿上了。他是換房間的時候就帶了去,還是剛才去我房間拿的?不管怎樣,我的心情變得愉悅起來,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昭狡黠的笑容,微醺的眼神,身上的西服,這些都是只有我們倆才能心領(lǐng)神會的秘密。因為這些秘密,我們的距離又縮短了,我又體會到了親密。☆、第十一章約瑟夫(7)“你別逗他了,昭,看你把馬蒂嚇的。”約瑟夫拿過昭手里的酒杯,伸到我鼻子底下。我不用聞,知道那是水,但是當(dāng)著約瑟夫的面,我還是板起面孔:“水也不行,他不能喝冰水。”“你瞧他多兇,約瑟夫,他總是這樣嗎?”“那是自然,他是少爺。”約瑟夫開懷大笑。我禁不住轉(zhuǎn)眼瞧他,老實厚道的約瑟夫也會說俏皮話了,而他說的下一句話,差點沒讓我被自己的口水嗆死。“不過你不一樣,我看他可不敢隨便對你發(fā)脾氣。”“是嗎?”昭拿回自己的酒杯,像是要驗證約瑟夫的話似的,一仰脖把水喝干,連同冰塊一起倒進(jìn)了嘴里。約瑟夫嚇了一跳,趕緊去搶,已經(jīng)來不及了。我的話,在約瑟夫看來,永遠(yuǎn)是圣旨。我也變了臉色,本能地想去制止,忽然回過味來,于是我什么也沒說,什么也沒做,只是微微動了一下手,希望沒人注意到。但是他們都注意到了。約瑟夫看了我一眼。我知道自己此時的臉色不好看。“這就是你不對了,昭,馬蒂是你的醫(yī)生,你應(yīng)該聽他的話。”“是,我該聽他的話,他是我的醫(yī)生,他還是我的監(jiān)護(hù)人。”“監(jiān)護(hù)人?”約瑟夫不明白。“不是監(jiān)護(hù)人,是擔(dān)保人。”我實在按耐不住。“在我都一樣,不管是什么,反正就是處處管著我,把我當(dāng)小孩子。”昭好像很不滿意我的態(tài)度,不依不饒起來。昭到底是什么意思?在約瑟夫面前跟我抬杠?我又糊涂了。我們的嗓門都有點響了。約瑟夫趕忙上來打圓場,笑著友好地拍拍昭的肩膀,“你不就是小孩子嗎?看你,一點不懂得愛惜自己,照顧自己,竟讓別人為你cao心。”“哼,反正在你這兒說根本沒用。他是你的少爺,你永遠(yuǎn)都向著他。”昭撇撇嘴,做出很不服氣的樣子。他是不是在用假裝嫉妒來掩蓋自己真的嫉妒呢?我再也看不懂他了。“好了,好了,別鬧了,進(jìn)去吧,夫人等著了。”約瑟夫拉著昭往里走,眼神和動作中,多少帶了點寵溺的味道,我看在眼里,不知道是放心還是擔(dān)心。對于昭出現(xiàn)在莊園,約瑟夫該不會有多少疑慮吧,他天性純良、寬厚,對我崇拜而信任。而昭,觀察剛才的表現(xiàn),似乎是有意表明他與我之間的關(guān)系,是醫(yī)生和病人,是監(jiān)護(hù)人,是朋友,僅此而已。他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