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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是的。”眼睛再次閉上,昭又昏睡過去。傷口疼痛,身體不適,環境嘈雜,昭睡得很不安穩。昭再次醒來。隨著手指拂過顫動著的睫毛,眼睛睜開了。沒有彩虹,因為不在陽光底下;不再閃亮,因為周圍光線太足;不再晶瑩,只剩干澀、痛苦、疲憊。即便如此,依然純凈、溫柔、專注。“第幾次了?”蒼白、干枯的唇中發出微弱的聲音。“什么?”我握著昭的手,摩挲著他的面頰,微笑地問。“這是第幾次,你救我了?”嘴角處,雙唇的皮膚粘在一塊,不容易分開。我用棉簽沾著清水,來回濕潤他的雙唇?!靶枰獛状尉蛶状??!?/br>“你就沒有累了,煩了,想放手的時候?”“我不會放手的,永遠不會!”我搖著頭,看著他?!澳憧矗矣殖晒α??!?/br>“你還真是固執?!?/br>“你才知道呀?”“嗯?!?/br>一陣輕咳。咳嗽聲很小,應該只是喉嚨不適,但是每次咳嗽,昭便會皺一下眉。“很難受嗎?”我伏在他耳邊小聲問。“嗓子有點發毛?!闭阎皇禽p描淡寫。我卻知道,實際情況要嚴重得多。由于胃管刺激,昭的咽喉會很疼、很干、很難受。“來,喝口水,漱漱口。只是漱口,千萬不能咽下去。這三天里,你不能喝水,也不能吃東西,知道嗎?”我托起昭的頭,讓他就著吸管喝了點水,然后再吐掉。單就這個吐的動作,牽動了傷口,昭疼得緊鎖雙眉,呲牙裂嘴。躺下后,他仍張著嘴喘氣,額頭上冒出細細的汗珠。“睡一會兒吧。你要多休息,別說話,說話很費神的。”被子下面,我握著昭的手,看著他蒼白、憔悴、虛弱的面容,想著他此時正忍受著病痛的折磨,我只有心痛,只有陪著他一起等待,一起堅持。明天就會好一點,會一天比一天好。昭睡著了。我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頭更暈,真想睡一覺,但是走廊上來來去去的人。我用屏風把昭的病床遮起來,然后走到陽臺上,抽支煙,提提神。回來時,屏風被挪開了,昭的床邊站著一位護士,正跟昭說話。昭好不容易才睡著!我的火氣一下就上來了,快步走過去,只聽那護士問道:“你叫什么?”“……”不是昭沒有回答,是他的聲音太輕,我沒聽見。“什么?”護士也沒聽清楚,或者是沒聽明白。她搖了搖頭,繼而眼神一閃,想到了什么。接下去她的舉動讓我大吃一驚。“對了,她們說你這里有編號的?!弊o士掀開昭的被子,把昭的手腕翻過來?!罢娴挠邪。≡瓉砟闶?9475?!?/br>她把編號記錄在手上的病歷夾上,輕松說道:“這就行了。聽說對于犯人,編號比名字管用。”我憤怒了,沖上去,想搶過護士手上的病歷。手抬到一半,突然瞥見床上的那雙眼睛,那溫柔的,安撫的眼神。手在空中握成了拳頭,慢慢放下,我吸了口氣,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問道:“你有什么事,?”“啊!您來了,長官。我要把病歷寫好,還有些問題……”護士立刻面帶笑容地迎向我,我卻冷冷地打斷她?!坝惺裁磫栴},你可以問我。”“是的,長官,但是剛才您不在……”“行了,還有什么問題?”“那好,長官。”說話兩次被我打斷,護士不免有點尷尬。她隨即低下頭,試圖掩飾自己的緊張,看了一眼手上的病歷,問道:“性別?”這個詞一出口,她也不自主地笑了,難道這還用問嗎?“男?!?/br>聽到我的回答,她一定更覺可樂,忍不住抬頭看了我一眼,沒想到遇上的是我不帶一絲笑容的嚴肅表情。護士悄悄吐了下舌頭,又低下頭去。“國籍?”“中國。”“出生日期?”“中國農歷的1918年4月初一?!?/br>“中國農歷?”護士仍低著頭,不解地重復了一遍。“就是……”我剛想跟她解釋,但是話到嘴邊又被打住了。這有意義嗎?他們真的關心這些嗎?還是不要麻煩了。于是,我一擺手,說:“那就算1918年4月1日吧。”“家庭地址?”這下,我有點犯難。說達豪集中營?我實在不愿意,加上剛才護士的行為,已經深深地刺痛了我。想了一下,最后我說了凱撒莊園的地址。護士沒有催促,只是等著,等我說出地址,她終于抬頭看看我,又看了病床上的昭,滿腹狐疑道:“這個,您肯定嗎,長官?”“你這是為了以后隨訪,對不對?”“是的。”“那就是這個地址?!?/br>“那好吧?!弊o士把地址登記上。我又說了家里的電話號碼。“病人的身高?”“180CM。”“體重?”“61KG”“真苗條!還有血型?”護士嘟噥著翻看后面的手術記錄。那上面記錄著血型。“B型?!蔽蚁M禳c問完,走人,于是不耐煩地回道。“您怎么什么都知道?”護士停止翻看,把血型記上。忽然抬頭,好奇地盯著我,發現新大陸似地驚叫道:“我知道了,您就是那個給他輸血的黨衛軍。我說長官,您對犯人可真是太好了。難道你們有紀律,不能讓犯人死嗎?可是您這樣,據說,您也差點沒命了。您對犯人也好的有點過頭了吧?還有,還有,這個地址……他真的是您的犯人嗎?還是……”護士又一次回頭看看昭,再看看我,眼神里那種狡猾、心領神會的意味把我激怒了。我不知道她還會說出什么話來,我擔心,她將要說出的話會讓昭聽來很不安。于是我嚴厲地打斷她:“夠了,,如果你還有什么問題,就快問吧。不然,我想你知道不該影響病人休息?!?/br>跟這位護士說話,從頭到尾,我就沒有笑過。而現在,我的語氣和表情更是已經冷到了極點。護士顯然沒有料想到會這樣,愣了一會兒,才結結巴巴地道歉,臉色都有些變了?!皩Σ黄稹L官……應該……沒有了?!?/br>“那你可以走了。”我毫無憐惜地下了逐客令。護士抱著病歷轉身就走??吹贸觯筒坏昧⒖虖奈疑磉呄?,但是馬上,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