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申克一定會的，他可不想中國人就這樣昏過去，他要折磨他。

叫喊聲斷了一剎那，接著又起：“你們真覺得自己有罪嗎？你們真的認(rèn)為自己的行為危害了社會嗎？法比安，如果沒有罪，有什么要證明的。加布里爾，你們明知道這都是謊言，是欺騙，你們?yōu)槭裁催€要做。你們這樣傷害一個無辜的女孩，受辱的不僅是她，還有你們自己，你們這樣助紂為虐，跟儈子手，殺人犯，跟真正的罪犯有什么兩樣……嗚……嗚……”

申克把一團布塞進他嘴里，叫喊聲沒有了。

下士對長官的意圖心領(lǐng)神會，他站到中國人背后，用木棒卡住中國人的脖子，迫使他高高地抬起下巴。

身子被固定住，頭沒法動，也不能叫喊，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別閉眼睛啊，79475，好好看著，很有趣的，這都拜你所賜，好好享受吧?！鄙昕撕輨畔蛏习庵麧夂诘拿济?，迫使他睜開眼睛……

那邊，女孩“救我……救我……求……求你……不……不……不……”的哭喊聲漸漸變得斷斷續(xù)續(xù)，聽不真切，接著便是嗚咽，最后沒有了，只剩下男人粗重的喘息和極力壓制的呻吟，以及旁觀者歇斯底里、肆無忌憚的狂笑。

“鐵錘”完事兒了，卻仍抓著女孩纖細(xì)的手腕，驕傲、蠻橫地沖著男演員揮揮手。

加布里爾?費奇躊躇著，慢慢靠近女孩躺著的那張餐桌。

“加布里爾！求你了！不要！”這是中國人的叫聲嗎？不可能，他的嘴被堵住了，但我分明聽到了。

加布里爾?費奇該怎么辦？他是不想的，但是這一關(guān)他能過嗎？如果他不干，法比安肯定也不會干，那他們兩就全完了，黨衛(wèi)軍一定饒不了他們。

男孩不知哪里來的勇氣，一下沖上去，攔腰抱住男演員?！凹硬祭餇枺∧悴荒苣菢幼觯　痹瓉韯偛攀悄泻⒃诮兴??！澳悴荒?！加布里爾！你忘了我們……”

加布里爾?費奇怔了怔，卻沒有回頭，眼里漸漸竄起一股怒火。

法比安被狠狠地摔在地上。眼鏡掉落一旁，他都不知道撿。他驚呆了，被眼前之人的瘋狂、粗暴、殘忍驚呆了，那是他曾經(jīng)愛過的人。

其他人也多多少少有些吃驚，誰也沒想到，這個英俊、優(yōu)雅的男演員竟然比那個惡棍“鐵錘”更兇惡，更野蠻。他瞪著血紅的眼睛，臉因為瘋狂、羞恥、興奮、痛苦而扭曲變形，他撕去女孩身上所有的衣服，撞得餐桌吱嘎吱嘎直響，鮮血在女孩和他的身體間流淌……

終于平靜了，除了火車單調(diào)的行進聲音，又變得鴉雀無聲。

申克看看倒在地上，幾乎虛脫的男演員，淚流滿面的大男孩和無聲無息，渾身是血的猶太姑娘，想了一想，咧嘴笑了笑，放過了那男孩。

看見長官示意，衛(wèi)兵松開了手。中國人立刻載倒下去，幾乎是馬上，他便掙扎著站起來，一步步挨到姑娘身邊，脫下軍服，把姑娘赤裸的身體包上，摟在懷里。

姑娘慢慢睜開眼睛：這白色的身影，可是我主遣來的天使，那雙明眸溫暖、絢爛，將守候我孤獨、孱弱的靈魂，不再被踐踏、蹂躪，直升天國。

姑娘笑了，中國人卻哭了。

姑娘抬起手，那里還緊緊攥著中國人給她的白色手絹。天使也有傷心事嗎？天使的明眸也會落淚嗎？就是落淚仍是這么美，這么迷人。

中國人用手絹擦去姑娘臉上的淚水和血污，小姑娘又是這般純潔，可人。

“好，好，好，多么感人啊!”申克拍著手踱到他們身邊，“你呀你，我還真搞不清楚你究竟是個怎樣的人。怎么樣？后悔了吧？是你害了她，知道嗎？本來，她可以很快樂的，她一見你就喜歡你，沒看出來嗎？可惜，實在可惜，便宜了那些畜生?！?/br>
“住口！”中國人怒不可遏，聲音卻低啞、虛弱，沒有什么力量。

申克似乎不生氣，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道：“這怎么能怪我呢？我只是在你面前展示人性的卑劣，人性的丑惡?？纯催@些人，你一天滴水未進，全留給了他們，可他們有誰感你的好?？纯此麄?，不論以前怎樣，在生死面前，他們就會顯露出魔鬼的本來面目。什么道德、仁愛、信仰、尊嚴(yán)，都是狗屁，生存才是第一重要的，懂嗎？小子。我今天只是給你上第一課，自從你踏上這列火車，你就再也不是原來的你了。那個國防軍中尉，見義勇為的英雄，那個高尚、純潔、勇敢的人已經(jīng)死了。從現(xiàn)在起，你只是編號為79475的囚犯，你必須遵守集中營的規(guī)矩，遵守我的規(guī)矩，懂嗎？79475。不然，你會生不如死，而且會有很多人跟你一塊兒倒霉?！?/br>
申克的語氣變了，一種不祥的預(yù)感還沒有完全形成，槍就響了。血霧瞬間過去，中國人蒼白的臉上，白襯衣上到處是紅色，到處是血。

這一驚讓我一陣暈眩，還好，中國人沒有倒下去，但是他的神情……

申克一擺手，上來兩個衛(wèi)兵，從中國人懷里拖起女孩軟綿綿的尸體向車廂連接處走去。那里的車門被打開，一陣強風(fēng)灌進來，吹走了裹在女孩身上的軍服。軍服飛回來，蒙到中國人臉上，他跳起來，拉下臉上的軍服，撲向車門。

今天第三個機會，也是最后一個機會，下士終于出了早晨的惡氣。申克都來不及了阻止，粗大的棍子已經(jīng)重重地砸在中國人的后腦上。他向前撲倒，手下意識地在空中抓了一下，什么也沒抓著。就在他倒下的那一刻，女孩雪白、嬌嫩的身體飄出車外，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你！”申克鐵青著臉，盯著下士。

下士的棍子“當(dāng)啷”一聲掉在地上。

終于，申克壓下怒火，撇開下士，走過去俯身看中國人。衛(wèi)兵已經(jīng)把他翻了過來，仰面躺著，一動不動，面如死灰。

恩斯特拉拉我，我莫名其妙地看著恩斯特。恩斯特嘆了口氣，搖搖頭，走開了。

☆、第二章囚犯（8）

我不知道何時離開的餐車，不知道怎么回的包廂，總之那一段成了空白。思想也是空白的，沒有感覺，沒有情緒，只是機械地一支接一支地抽煙，直到恩斯特進來，從我嘴上拿走煙。他猛吸幾口，閉了一下眼睛。“哈……可算是舒服了，快把我憋死了?！彼褵熤匦氯匚易炖铮闷鹦∽郎系乃?，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完。

我仍舊和衣躺在鋪位上，雙手枕在腦后，穿著馬靴的雙腿高高翹起，抵著床頭的廂壁，繼續(xù)抽煙。

眼看著火星就快燒到嘴唇了，恩斯特拿走煙蒂，扔在地上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