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21
翹起一角,似是由復數的紙張折疊而成。那不含絲毫雜色的白,與茶幾上放著的那張紙有著如出一轍的相似。盯著地上的白紙看了好一陣子,蘇景陽才彎下腰將其撿了起來——然后攤開。病危通知書。最上面的那張紙上,五個端正的大字格外清晰,后面那些小了幾號的字,反倒變得模糊起來。拿著紙張的手指一點點地收緊,蘇景陽終于忍不住弓起身,大聲地哭了出來。他到底……是為了什么,而留在那個人身邊的?第192章第六穿(番外)林曲番外林曲不喜歡死亡——大概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喜歡這種東西——原本熟悉的人毫無聲息地躺在那里,有如存在于另一個世界一樣安寧祥和。那是生者永遠無法觸及的距離。冰涼的液體灌入喉中,帶起些微刺激的疼痛,林曲轉過頭,透過那巨大的落地窗外,望著外頭布滿繁星的天幕。不得不說,這個地方的選址著實是好,無論是周圍那秀美的景色,還是那與城市中心截然不同的澄凈天空,都有著令人著迷的能力。哪怕只是一處用來掩人耳目的住址,那個家伙都挑選得這樣用心。唇角無意識地彎起,林曲的眼中帶著微醺的醉意。季榆把所有的東西都留給了他——包括那幾處對方基本沒住過幾次的房產,他代理了幾天總裁的公司,以及原本寫著蘇景陽名字的保險。林曲甚至都不知道,這個人究竟是什么時候,毫無聲息地做完了這些事情的,明明……他都已經那么關注對方的一舉一動了,不是嗎?可那個人卻依舊仿佛能夠知曉他的憲法一樣,不動聲色地避開他的耳目,將那本該繁瑣的程序在短時間內就成功完成。“早知道這樣,當初我就不該矜持什么,把蘇景陽的名字換成我自己的了……”像是想到了什么,林曲突然低聲笑了起來,仰起頭將玻璃杯中的液體一飲而盡。過分辛辣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讓林曲忍不住輕咳了兩聲,眼角有些微的濕潤。要是那樣的話,他還能讓季榆稍微少跑幾趟。說不定那個家伙在為了這些事情走動的時候,還會在心里忍不住罵上他幾句,之前他居然沒有按照對方的要求去做呢……稍顯含糊的笑聲從微張的雙唇中溢出,林曲晃了晃已經空了的酒杯,眼前仿佛浮現出了那個人皺著雙眉,一臉不情愿的表情,卻依舊不得不去東奔西走的模樣來。“你那個時候……”沒有焦點的視線落在前方的虛空處,林曲的聲音輕得近乎呢喃,“……到底在想什么呢……”將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留給一個非親非故的下屬——即便他們當時的關系可以稱之為朋友——這種事情,想來這個世界上不會有第二個人做得出來了吧?就是林曲,有時候都會抑制不住地妄想,那個家伙是不是在那個時候,就對他有某些方面的意思了,要不然……倏地搖頭笑了出來,林曲端起杯子湊到了嘴邊。然而他倒了好半晌,都沒有半滴酒液入口,他才恍然想起來,自己手上拿著的,只不過是個空無一物的玻璃杯。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腦袋,林曲拿過一旁還剩下大半瓶的紅酒,將面前那一點都不符合高腳杯形象的玻璃杯倒滿。他真是不明白,某個家伙為什么明明不喜歡也不會喝酒,家里卻收集了這么一大堆隨便拿一瓶出去,就能賣出天價的酒水來。果然,有錢人的想法,不是他這種窮人能夠明白的嗎?……啊,他忘了,他現在也是有錢人了。就他賬戶里現在的余額,就算他今后什么都不干,也能揮霍上大半輩子——這還是按照某種吃個飯就上千的標準來算得出的結果。沒辦法,誰讓他碰上了這么一個和正常人不太一樣的老板呢,一夜暴富這種事,也不是誰都能羨慕得來的。將手里的酒杯朝天上不那么圓滿的月亮抬了抬,做出敬酒的姿態來,林曲揚起嘴角,正要說一番立于頂端的豪言壯語——可下一秒,他卻終于忍不住,用力地將手里的東西砸在了地上。——去他-媽-的有錢人!去他-媽-的成功人士!去他-媽-的……絕癥……!將額頭抵在掌心,如同缺水的魚一般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林曲的眼眶有些泛紅。要是季榆這個時候就站在他的面前,他一定會用力地揪著對方的衣領,質問這個家伙為什么——要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為了一個陌生的女孩獻出了生命?這種鬼話,林曲一個字都不會相信。那個人的冷淡與涼薄,他在最后的那段時間里,看得已經足夠清楚。那樣一個連自己都可以不放在心上的人,又怎么可能去在乎一個毫不相干的人的性命?不過是為了離開這個世界找的一個借口罷了。不過是那個人……為了拋下一切,所隨意扯的謊言罷了。耳邊似乎還能聽到那一聲幾不可聞的“對不起”,林曲的手指一點點地收緊,關節處泛著缺乏血色的青白。“這樣的交換,那個家伙……說不定還會覺得賺了呢。”曾經自己對蘇景陽所說的話驀地從腦海中冒了出來,讓林曲控制不住地有點想笑。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蘇景陽不清楚季榆身體的狀況,但即便如此,他卻依舊這樣好似漫不經心一樣地將這件事給說了出來——在看到面前的人略微睜大了雙眼,露出愣怔的神色的樣子,林曲竟從心底生出了一股報復的快意。而這樣的自己,令他自己都不由地感到可笑。感情這種事情上沒有對錯,這一點林曲再清楚不過,可即便如此,胸口那無處發泄的怒氣,卻不會因此而減少半分。就是他都會有這樣的感受,那么季榆呢?在生命最后的階段里,也依舊和那兩個人糾纏不清的季榆呢?深深的吸了口氣,將胸中那股陡然涌上來的情緒給壓了下去,林曲抬起頭,看向那有些朦朧的夜空。有的時候,他甚至是羨慕蘇景陽的。至少這個人切實地得到過季榆的感情與承諾,而非像他那樣——直到最后,都不知道該如何定義自己與那個人之間的關系。微涼的風從窗外吹了進來,讓林曲的酒意吹散額少許,那雙蒙著些許醉意的眸子也變得清明了起來。“你說那天,我是不是……”輕聲笑了起來,林曲抬起手,像是想要觸碰什么似的,伸向面前的虛空,“……不應該拒絕再來一次的機會的?”粉色的花瓣被從半敞著的窗子里帶入,在失去了支撐的力道之后,飄飄悠悠地落在了地上。春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