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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溫的名字隱去以示恭敬。 這場陛見本來就是榮淇安排的,她自然毫不意外,只抬手道:“傳?!?/br> 小太監趨步而退,引了榮溫入殿來。 先帝喪期已過,大家又恢復了正常的著裝。榮溫一身緋紅官服,長幞頭向后揚著,清癯挺拔,越活越年輕了。 他伏地沖小孩子皇帝行大禮,動作一絲不茍。榮淇側身以示避諱。 “大人坐。昭德,把陛下抱下去?!睒s淇喊著女官的名字。 她笑看從容坐下的榮溫,眼里的審視慢慢淡了,笑道:“父親大人安好?” 榮溫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朗聲大笑,“為父一切都好,”又收了笑聲,嘆道,“除了擔心你的時候。” “哦?這是怎么說?難道女兒還不夠權勢赫赫么?他們外頭可都在傳,說女兒欺壓老臣,排斥君子呢?!睒s淇不動聲色。 這個女兒話雖不多,心里卻一向敞亮明白,沒想到也學會?;屃?。榮溫心里感慨,嘴上毫不客氣地說:“唧唧歪歪誰不會?你要是肯辣手整飭一回,最好是整倒幾個人,早就太平無事了!” 他面色一整,正容道:“我現在也不太清楚,我是應該叫你四丫頭呢,還是稱你為‘渤海郡公’?” 榮淇以手支頤,這是一個全然放松的姿勢。她笑道:“稱我郡公的人已經太多啦,您叫我四丫頭就成。” “好,既然你明白,那我就放開說。你為什么那么得罪人?” “這是我的責任,”榮淇泰然自若地答道,“我是執政,在其位謀其政,我不能放棄自己的責任。那跟棄戰而逃有什么區別?” 榮溫說不出話來,只是連連點頭又嘆氣:“沒想到,你還是個活的圣人哪。” 兩人一時都沉默了,殿中的空氣都幾乎凝滯了。 打破沉默的還是榮溫,他喟嘆道:“你看上去權傾天下,威勢赫赫,比為父要成功得多,但也要記得這權勢的虛幻之處。你的權勢并不牢固哪?!?/br> 榮淇對這個話題避而不談,她拿起了一本奏章,笑道:“今次單獨叫大人來,為的是這個——有士子獻策,關于邊地食糧的,計策雖然粗糙了些,我覺得還是大有可為……” 說到正事,榮溫也嚴肅起來,接過奏章仔細看了遍,合上奏章思索著,最后肯定道:“確有可為之處……” 父女兩個就邊地的問題商討了半日,越說越興奮,最后叫人拿筆大略記下來才作罷。 時近正午,腹中空空,榮淇以皇帝的名義給父親賜了飯。 榮溫退出去廡下用飯時,最后輕輕提了一句,“族中叫我盡早休了夫人,我倒不愿這樣做。夫人這些年cao持家務,撫育子女,無不盡心盡力,不該受到這樣的對待?!?/br> 榮淇一下子放下胳膊,心里轉換著許多念頭,最后只含糊的唔了一聲。 第11章 錦繡嫡妃10 自從前太子妃柳氏——是的,現在她的名號前面要加個“前”字了——被秘密處決后,這整座皇城已是榮淇一手掌握。 在這里,她不是皇帝,勝似皇帝。 在宮里,她甚至有一處常住的寢殿,日常起居都在此處。 不然,能讓那個說話時還會流口水的小孩子做主嗎? 說來可笑,前太子妃柳氏既不是瘋子,也不是傻子,她只是一個被自己臆想中的情情愛愛迷住了眼的蠢蛋。 都中有一個不算秘密的秘密,即太子妃柳氏少時迷戀五王。這當然是小道消息,流傳得也不甚廣,聽到的人多半當個笑話胡亂傳傳,并不當真。 可誰知太子妃其實是真心的呢? 柳氏出身高貴,人卻不怎么聰明,新婚不久太子就出征,留她一人獨守空房。青年女子,內心極度空虛,又能時不時見到從前的暗戀對象,久而久之,太子妃就癡了,一腔情意全寄托在五王身上。 以至于不過是五王的謀士略施小計,太子妃就信了那一切都是夢中情人的意思,勇敢地站出來,要力撐他登上皇位。 當時榮淇真是無語至極,完全不想對此做任何評價。 既然已經有了一個腦子不清不楚的太子妃,那么絕對不能再有一個腦子不清不楚的皇太后。為日后計,必須解決這個隱患。 她也沒什么顧忌,當即就命人取了一杯鴆酒送去,讓柳氏體面地死去。 既然做出了那樣的糊涂事,當然也沒有什么死后哀榮,連個名分也沒有,稀里糊涂地在帝陵邊起了座小土堆罷了。 事后太子妃之母哭得死去活來,狀若瘋癲,對丈夫又打又罵直至昏迷。之后就到處煽動對榮淇的質疑和不友好。 正好老臣們也很想把元皇帝的舊部打壓一下,好為自己爭取更多的主動權。兩方一拍即合,一時間還頗造出了點聲勢。 榮淇的資歷當然不如在朝堂上沉浮了許久的老臣,論執政經驗也不如他們老道,但她年輕,做事果斷,善于學習,通常在所有人還沒來得及反應之前就做好了決定。 在她的飛速成長之下,那些各懷心思的老臣很快不敵,要么俯首認輸,要么憤而退出朝堂,以隱逸自居。 面對這種迅速獲得的勝利局面,榮淇也是有些措手不及,因為她隨即就發現,干活的人手不夠了! 榮家非常熱心,主動要來幫她的忙。榮淇一開始還是高興的,然而在她考校過榮家族里的子弟后,不惜與家里翻臉,也沒有接納族中推薦上來的人。 什么殘次品,也敢往她這里推!真當朝廷是他們家開的了!她看榮家族里是蹬鼻子上臉,想反客為主了! 榮淇很憤怒,回宮后不歇氣地痛罵了一個時辰。可罵完后還得挽起袖子干活兒,幸好衛昭給她留下了大批同黨,比起只想占便宜的榮家,這些人倒是可靠多了。 打完西戎后,大概是這一仗確實打出了威風,大周四鄰一時都安分起來??恐鴶等f精兵在手,倒還壓制的住反對派,留給她和同事們練手的時間。 一開始她的執政水平不高,殘留的其他派別人物又消極抵抗,朝政還混亂了一陣子。那些被排擠的所謂“隱士”還出了很多段子嘲笑她,不乏一些十分不堪的。 她的屬下都十分憤怒,有說帶兵把他們抓起來的,有說綁了去填河的,榮淇本人倒不是十分生氣。 反正他們說他們的,沒有他們在一旁干擾,榮淇正好把朝堂上的腐朽陳規一掃而空換上新規矩。 等他們重返朝堂想用他們那一套擠兌人的時候,還不知是誰排擠誰呢。 “隱士”們汲汲求求大半輩子,研究的全是廟堂之術,對她這樣近乎粗暴的摧毀要達到的目的自然是一目了然。正因為這樣,他們才更加憤怒了。 甚至有一個人喝多了黃湯,編造起女執政與皇帝的艷聞來。這次榮淇沒有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