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時的宋爸爸。

    “女主也是，看不出來男主在吃醋嘛？看不出來男主喜歡她嗎？很明顯了呀！無親無故的，誰會給你家一百萬吶……”巴拉巴拉扯到親戚關系。

    “哎，可恨！社會上這樣的人多了去了，就見不得你好，自己過得不順心怪別人，別人活得好礙他眼，心理扭曲……”巴拉巴拉扯到社會險惡。

    宋一媛聽著宋mama興致勃勃地評價電視和人生，臉上不禁露出笑容。宋mama見她突然笑，且笑容朝著自己，問：“干嘛？”

    “沒什么?！彼我绘逻肿煨Γ坝X得你可愛?！?/br>
    宋mama竟不覺得別扭，習以為常似的，還帶著一點驕傲，說：“那是，你mama可愛著呢。小的時候被你外婆領出去，總被人塞一兜糖；后來上學，喜歡你媽的人，那叫一個多喲……”

    宋一媛見她媽又開始自戀了，應和道：“是是是，班長喜歡你，體育委員喜歡你；我爸還和某個叔叔為了你打架……”

    “可不是！”宋mama得意洋洋。

    宋一媛瞇眼笑，覺得這個時候的宋mama最可愛了。

    宋mama話風一轉，說宋一媛：“知道懷的是女兒的時候，我那叫一個擔心啊，生怕你長得像你爸。一個女孩子要是長張國字臉……”像是覺得連想象也很可怕似的，又癟嘴又搖頭，“幸好呀，長得像我，細眉毛大眼睛白皮膚……”

    “有些人國字臉也好看啊?！?/br>
    宋mama瞪她，“女孩子長張國字臉像什么樣子！”

    宋一媛問：“不都是人生的嗎？”

    “所以有的丑，有的漂亮，誰不希望自己孩子漂亮！”

    宋一媛無法反駁。偷換概念，宋mama是個中高手。

    一上午相安無事過去，下午，宋mama再次說到懷孩子的事。

    宋一媛當沒聽見。

    宋mama火了：“一說到這個你看看你的表情！我又不是逼你去死，至于嗎！早生晚生不都是生！不說話就以為過去了？你不生孩子想干嘛！你讓院子里那些人怎么想你？背后說你生不出來，說得多難聽！”

    “媽——”

    “我生個女兒容易嗎我，結婚了還要我cao心！你懂事一點兒行不行！”

    “媽，我沒說我不生?！彼我绘滦臒庠辍?/br>
    “那你倒是生啊！”宋mama盯著她，“你就生啊！”

    又是這句。

    “我要生，但不是現在?！彼我绘抡Z氣僵硬。

    “你現在不生想干嘛？”宋mama嘴巴抿起來，薄得像刀，“還想寫本書，出名了，白日夢做完了再生？”

    宋一媛心口痛一下，“我想寫東西怎么了？”

    “你還沒死心？”宋mama臉色變得可怕了，宋一媛心里抖了抖。

    “我說你怎么這么天真啊？宋一媛你能不能實際一點兒，?。浚∧愣技奕肆诉€整天想這些有的沒的，禹毅知道嗎？他要是知道，一定覺得自己娶了一個瘋子，神神叨叨，像神經病！”

    每句話都像刀子，插得宋一媛鮮血淋漓。媽，你怎么能說出這么傷人的話？

    宋一媛咬牙，極力忍住含在嘴里的刀，一言不發上樓去了。

    宋mama大聲怒道：“你以為你上去了就完了？！宋一媛，我跟你說，你趁早死了這些心，別搞這些有的沒的！”

    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宋一媛靠著門，眼淚流下來。

    明明知道這些話說出來會多么令人難過痛心，又為什么能毫不猶豫的說出來？

    宋一媛躺上床默默哭了一會兒，掏出手機來和曹珍珠聊微信。

    宋一媛：我媽來了。

    曹珍珠秒回：臥槽？

    宋一媛：催生孩子。

    曹珍珠：臥槽。

    宋一媛：好煩。

    曹珍珠：你結婚那天就應該想到有這一天。

    宋一媛：這才半年。

    曹珍珠：在你媽眼里差不多了。

    宋一媛：我還不想生。

    曹珍珠：那就不生啊。

    宋一媛：我媽？

    沒過一會兒曹珍珠打電話來了。

    “宋一媛你多大了，你生不生孩子關你媽什么事？”

    “說比做容易。”

    “你媽有個身份是你媽，除了這個身份之外，她本質是個人，人有的一切偏執惡欲她都有，你干嘛要把她的壞全都理所當然受了？”

    “我心疼她。”

    “你要是真心疼，就生個孩子啊?！?/br>
    宋一媛反駁不出來。

    “你心疼個屁，你就是自己都沒底氣說出自己想要的，沒勇氣面對自己的弱和惡，所以總在逃避?！?/br>
    宋一媛沉默了一會兒，說：“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犀利了？”

    “社會cao練了我。”

    宋一媛笑。

    “同一個社會，你變得更勇敢，我變得更懦弱?！?/br>
    “別自暴自棄啦。”曹珍珠說，“你該重新站起來了，宋一媛。”

    “嗯?！?/br>
    “禹毅在呢?！?/br>
    “嗯?！彼我绘卵劬﹂]起來。

    第四十二章

    晚上禹毅回來, 發現客廳只有宋爸爸宋mama，趙姨在旁邊給他使了一個眼色, 禹毅就知道母女倆鬧矛盾了。

    趙姨把飯菜端上來, “吃飯吧, 秦姐（宋mama姓秦）?！?/br>
    宋mama一言不發坐過去, 頗有點不怒自威的味道。

    禹毅道：“我去叫媛媛?！?/br>
    宋mama沒說什么。

    禹毅正準備上樓, 宋一媛已經開門下來了，見到禹毅, 說：“今天怎么這么早？”

    自然是擔心宋一媛。

    宋一媛也是一問出口就明白了，心里一暖, 說：“吃飯吧?！?/br>
    宋一媛喝了半碗湯, 吃了一點燉得耙軟的臘排骨, 把筷子放下了，“我吃飽了?！?/br>
    宋爸爸看了宋mama一眼, 宋mama吃自己的飯, 并沒有多說什么。

    一頓飯安安靜靜吃完, 禹毅去書房辦公，宋mama看電視, 宋一媛去另一間書房看書。

    房間里都安安靜靜的，只有不大的電視聲。

    過了一會兒，宋一媛模模糊糊聽到宋爸爸的聲音，好像在勸什么。

    “兒孫自有兒孫福, 你cao那么多心干什么。”

    “別哭了，讓人笑話……”

    宋一媛開門出來, 就見宋mama落寞地坐在沙發上，背駝著，眼睛鼻子紅紅，額前頭發花白，顯得整張臉更加蒼老疲憊。

    她心里痛了一下，走過去：“媽，你干嘛呢?！?/br>
    宋mama抬眼看了她一眼，眼眶禁不住又是一紅，卻并不說話，伸手抹掉眼淚，嘴唇蠕動兩下。

    “媽?！?/br>
    “你還知道我是你媽？”聲音哽咽。

    宋一媛心里難受，走過去拍拍她，“別哭了。”

    宋mama吸了一下鼻子，很傷心：“做父母的，誰不希望自己孩子好？”

    宋一媛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