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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眷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9

分卷閱讀39

    不行?!有什么后果想一下行不行?!你怎么能蠢成這樣?”宋一媛又急又痛又恨,“楊歆,你驕傲,你有自尊心,你很有擔當!但這件事你承擔不來,你能不能就不要再愚蠢的、幼稚的解決事情?!你解決不了任何一件事!你把所有的事情變得更加麻煩!”

    宋一媛淚流滿面:“你想把我逼到什么地步?你是覺得我現在還不夠慘嗎!我求求你,算我求求你,你不要再管這件事了,好不好?”

    楊歆牙齒緊咬,一言不發。

    “即便最后我畢不了業,保研失敗,記過處分,全校通告批評,這些你都當不知道,可不可以!我求求你別再參與我的任何一件事,就當我死了,好不好!”宋一媛心里空蕩蕩一片。

    “杜老師說,他一輩子沒什么大追求,就想清清靜靜做學術研究。”宋一媛看著楊歆,“所以院里的教授名額他不搶,交際會議他不去,兩袖清風,一身傲骨。結果——”

    “為了兩個不省心的學生,他去守院長,見答辯老師,低聲下氣,唯唯諾諾……”宋一媛說不下去。

    “我們就是這樣回報他的嗎!”

    楊歆眼淚流下來。

    宋一媛心好痛,更不明白為什么就變成這樣子。每個人都想她好,結果一步一步就把她推到死胡同里,她連怪罪誰都不知道。

    曹珍珠叫她好好和楊歆說,可是怎么好好說?她無法心平氣和地說一個字,不怪她,不能怪她,好心辦壞事,她已經把她能做的、不能做的事通通做了一遍,她想要承擔一切后果。但是她不需要承擔,只能宋一媛承擔,其他人沒資格承擔。

    可是宋一媛又做錯了什么?她錯了一切。她不該不參加一辯,她不該把這么重要的論文交給楊歆去打印并投遞,她不該生氣和楊歆一句話也不說以至于讓楊歆突然跑去找答辯老師爭論說些大不敬的話,她也不該不注意到楊歆的情緒讓她惡向膽邊生去爬汪博儒的床威脅汪博儒……

    全部都是她錯。

    她蠢,她天真,她活該。

    她很累。

    她真的很累了。

    她不再是那個狂妄地說要做“21世紀最偉大的文學家”的小姑娘,也不再是那個在文學創作課堂上說“中國當代文學一片死氣沉沉,沒意思透了”的學生,更不再是那個以“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為座右銘的熱血青年。她一下子卸去所有光芒,成為一個茫然無助的社會關系和社會規則下的結點,為現實委屈憤怒、無能為力。她所有的優秀,突然一無是處。

    曹珍珠打電話來的時候,宋一媛正躲在某個地方流眼淚。

    她關了電話,把頭埋進膝蓋里——我再哭一會兒,把所有委屈不甘心憤怒流盡,去找院長,從頭到尾好好談一下這件事。可以不讀研,延遲畢業也沒關系,只要最后有畢業證就可以。找楊歆去和汪博儒好好道歉,這種事情發生了學院也不想鬧大。杜老師還得出面,這件事沒有他不行。但是,一定要和老師先說清楚,把所有的底線說清楚,把最低的訴求說清楚,不想要多的了,也別再為多的東西耗費時間精力。杜老師已經做了太多太多……

    “宋一媛!!!”

    宋一媛抬起頭來。

    曹珍珠滿身狼狽,眼里充滿血絲,一種宋一媛從來沒見過的表情出現在她臉上。

    她喘著粗氣,大叫:“宋一媛!”往后帶了哭腔,恨意的哭腔,絕望的哭腔。

    宋一媛茫然而恐懼:“怎么了?”

    “我打電話你為什么不接!”

    “你為什么關手機!”

    “為什么!!”

    宋一媛開機,“怎么了?”

    曹珍珠大哭:“楊歆死了!”

    第二十七章

    “楊歆死了!”曹珍珠抖著嘴唇,滿目恐懼。

    像一下子被什么東西卡住脖子,宋一媛覺得自己很鎮定,腦里和心里都是白茫茫一片,嘴唇動了動,卻說不出話來。

    曹珍珠崩潰得大叫:“你快跟我來!”

    宋一媛不記得自己是怎么過去的,只記得一轉眼,兩個人就到了學校辦公大樓下面,許多人,一地血,救護車,文學院許多老師……

    “死人了死人了,有人從文學院辦公大樓跳下來了!”

    “臥槽,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我同學在圖書館看書,一抬眼居然直接看到了!”

    “他·媽·的要嚇死吧?!”

    “為什么跳樓啊?發生什么了!”

    “聽說是中文系畢業生,因為畢業的事情。”

    “怎么了怎么了?”

    “好像是這個女生答辯沒過,畢不了業,受不了了就跳了!”

    “不是不是,我聽我中文系的朋友說,是這個女生去爬答辯組組長的床,威脅人家必須讓她過,老師堅決不同意,院長也很生氣,要全校通報批評她,所以她才……”

    “臥槽!還有這種事情?什么時候發生的,我怎么一點兒也不知道?”

    “這種事情肯定越少人知道越對啊……”

    “哇,你看到地上血沒有,好嚇人。”

    “這么高跳下來,肯定很多血啊。”

    “如果是我,要死的話肯定選擇吃安眠藥,摔死好痛啊……”

    “中文系死人了!”

    “不要去看,我怕。”

    “天吶天吶,我剛剛好像看到地上的血了……”

    “這個女生也是奇葩,自己答辯過不了就想些下三濫的辦法,人家老師也是遇得到……”

    “對啊對啊,現在還跳樓,自己死了不說還給文學院帶來這么多麻煩,承受能力也太差了吧?”

    “你們確定是這個女生主動去爬汪博儒的嗎?我怎么覺得她像是收到什么暗示啊?一個女生,怎么會無緣無故想到這種解決辦法嘛?”

    “我也覺得!說不定是有些老師自己人渣……”

    “哎,眼看就要畢業了,有什么事不能忍一忍,她媽養她這么多年,好不容易大學畢業,結果……”

    無關的人說些無關的話,對有關的人來說,是什么?

    ——是刮骨鋼刀,是耳中血,是心口毒針。

    曹珍珠哭得不能自已,兩個人跟著救護車。楊歆蓋著白色被子,就躺在宋一媛面前。

    “當場死亡,沒得救了。你們誰通知她家人?”

    中文系主任董朝乾也在車上,嘆了口氣,說:“學校這邊會通知的。”對曹珍珠和宋一媛說,“給你們輔導員打電話,叫她過來。”

    電話是宋一媛打的,宋一媛聲音冷淡克制,仿佛是在通知某個學生去考試。

    董朝乾是認識她們兩個的,他教大二的專業選修課——世界文明史,三個人都選了他的課,宋一媛是班上唯一一個考九十分的人。

    他嘆一口氣,“宋一媛吶。”

    宋一媛一瞬間涕泗橫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