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銷毀了歷史，地球坐標和古代語言的遺失說不定也和他們有關(guān)系。他想到了秦始皇的焚書坑儒。

他們?yōu)槭裁匆@么做，是最大的謎團。

再抬頭看向窗外，天際線上已顯出幾分淺色。腕上的手環(huán)跳躍著的數(shù)字告訴他，已經(jīng)快到六點了。急促的門鈴聲響起，黎清立刻終止通道運行，關(guān)掉所有頁面，掃除這臺終端上所有相關(guān)痕跡，接著調(diào)出環(huán)程序的編寫界面。

他的手幾乎在浮空的鍵盤上帶起了殘影，和觸及投影按鍵閃現(xiàn)的藍光交織在一起，有種令人眼花繚亂的美感。

用時三十秒。

門鎖滴的一聲開了，公爵動作略顯粗暴地拉開了門，徑直走到黎清面前，絲毫不覺得自己在侵犯他人**，一個勁兒地窺屏。

“這么早，什么事發(fā)生了嗎？”黎清把光腦放到一旁，表情自然，只是顯得有些疲憊。

“剛才護衛(wèi)隊又抓到了一個刺客，他在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就服毒自盡了。你得加快尋找那個‘知情者’，這件事拖得越久，對我們就越不利。”公爵皺起了眉頭。“你晚上沒睡覺？你在干什么？”

黎清指了指屏幕。

“寫完了嗎？”

“寫完了，完善修正的工作還沒進行，只需三個小時吧。”其實他在兩天之前就寫完了，不過他仍然沒想出來它到底有什么用處，只是隱隱覺得它的特性和一件東西有些相似。

公爵掃了一眼，確定自己不可能看懂，只好囑咐黎清好好休息。

“好。”黎清乖巧地應(yīng)了一聲，頓時讓公爵覺得自己像個啰啰嗦嗦的老母親。

黎清收拾好之后，提起自己的公文包，打算去計算機研究所。走過公爵身邊的時候，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叫了一句：“克里斯？”

“嗯？”公爵嘟囔著應(yīng)聲。

“藍搬到你那里去住了嗎？”

“這不是你應(yīng)該關(guān)心的問題。”公爵的眉頭微微蹙起，似乎不太希望提到這個問題，不過沉默一會兒，他還是回答了。“她現(xiàn)在確實是我的情人，不過這不會長久的。”

他似乎并沒有注意到藍有問題。黎清也不打算提醒他，雖然藍和她背后的組織是個不確定因素，但也是個潛在的可以利用的對象。在搞清楚他們的價值之前，黎清不會輕易去動他們。

到達信息部門口，黎清發(fā)現(xiàn)拉赫靜靜地站在玻璃門邊，似乎在等他。

拉赫現(xiàn)在名義上仍然是信息安全實驗室的主任，但在公爵任命黎清為信息部部長之后，他的權(quán)力被架空了。

以前拉赫名為一個實驗室主任，實際上通過這個最重要的實驗室管理著整個信息部。現(xiàn)在，黎清現(xiàn)在是他的頂頭上司，又是“風聲”項目的直接掌控者，薩琳娜小組的報告根本不經(jīng)過拉赫之手。信息部其他實驗室更沒有理由讓他管理。

黎清很同情這個因為身份低下而無法進入上層的天才，不過同情歸同情，到手的權(quán)力是絕對不會讓步的。

黎清在心里冷笑一聲。

經(jīng)歷這么多歧視與磨難，如今仍舊對這些嘴臉丑惡的帝國貴族抱有期望。一根骨頭就可以讓拉赫畢生效忠，事到如今還在為主人著想，溫德沙真是做了一樁好買賣。

看來，軟弱和妥協(xié)已經(jīng)深深地植入了這位拉赫先生的心里。夾縫里求生存的人有不少，垃圾星上的貧民餓死了也不敢起來反抗。他們都是沉默的羔羊。若人民都有“不自由，毋寧死”的決絕，帝國的統(tǒng)治也不會穩(wěn)固幾百年。

“部長先生，早上好。”拉赫低頭，微微彎腰鞠躬。

“拉赫先生，您今天也來得很早。”幾句毫無營養(yǎng)的客套之后，黎清道：“我要去‘風聲’實驗室，改天聊吧。”

“我也去。”拉赫跟了上來。這個實驗室本就在他的職權(quán)范圍以內(nèi)，黎清沒有說什么。

走到通往電梯的連廊時，拉赫突然打破了沉默。他直截了當?shù)卣f道：“柯西先生，我想你的名字并不叫這個。”

黎清轉(zhuǎn)身，詫異地盯著他。

面前的年輕男人幾乎比他高上一個頭，眼里除了些許驚訝，剩下的只有坦然，似乎剛才的話與他無關(guān)。他無辜的表情非但沒有讓拉赫感到輕松，反倒帶來了幾分壓迫感。

他的判斷不會錯。拉赫鼓起勇氣。就算這一步走錯了，他還有后招。

拉赫看似很魯莽，就像一個不懂人情世故的科研人員——事實上，這也很符合人們對他的固有印象。可正是這種魯莽，為他提供了相當牢靠的保護色。

如果黎清慌了，總會暴露一些證據(jù)。只要提供給公爵，他會派人走訪英仙座旋臂的每個角落來確認黎清是否在帝國生活過。到那一步，紙就包不住火了。

如果黎清拒不承認，他也可以把自己找到的疑點告訴公爵，讓他對黎清產(chǎn)生疑心。

最差的一種結(jié)果，無非是拉赫本身就是錯的。若是如此，他的“魯莽”會讓公爵覺得這個純粹的科研人員沒有心機，只是犯了一個小錯誤而已，況且如此忠心，可以繼續(xù)留用。

真是打得一手好牌。

黎清笑著回答道：“拉赫先生，我確實不姓柯西。關(guān)于我的身份問題，你可以去找公爵探討一番，如果他信任你，應(yīng)該會告訴你的。”

拉赫顯然沒想到他的質(zhì)問會得到這樣的回答，他一時愣住了。沉默半晌，他從黎清身邊掠過去，腳步輕得聽不出一點聲音。

黎清站在原地不動，臉上仍然掛著淺淡的微笑。他開始盤算借誰之手能殺掉這個家伙。

不過在這之前，得盡快把那個“知情者”找出來。如果這位膽大包天的公爵篡位失敗，那黎清就離死不遠了。

由于這件事屬于高度機密，黎清來到實驗室，按照公爵的指示遣散了“風聲”的所有人員。他獨自一人坐在中央控制臺上，面前只有一圈屏幕，在一圈又一圈放射狀的副級光腦包圍下，顯得格外渺小、孤獨。

蒼白的修長手指觸及冰冷的cao作面，權(quán)限確認完成，“風聲”啟動。

從中央開始，不同半徑上的光腦依次點亮，如同水滴觸及平靜的湖面，漾起一圈圈同心圓的波紋。

“確認，最高權(quán)限，確認要求：百分之百聯(lián)動。”冰冷的機械聲響起。

星際時代的技術(shù)已經(jīng)足夠使任何ai的聲音如百靈鳥般動聽，可除了服務(wù)型機器人，其他ai仍舊采用冰冷的聲音，也許這樣會給多疑的人類帶來一絲安全感。

與黎清穿越之前地球那些科幻大片不同，現(xiàn)在的人類相當注重人工智能的管控，信賴于人類本身的cao作。不少系統(tǒng)里的人工智能根本就是一個空架子。

同樣，“風聲”的ai也起不了什么實際作用，黎清不得不一人同時承擔繁雜的高級運算和數(shù)量龐大的低級運算——后者本應(yīng)該由次級光腦的cao作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