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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禁庭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9

分卷閱讀39

    份。”

    今上要雕花瓜,眾人慌忙籌備起來,小黃門跑得氣喘吁吁,趕在雨前把東西送來了。他手里捏著刻刀,拍了拍面前西瓜,響聲清脆,一刀下去怕是要裂開,便學她的樣子由淺入深慢慢雕刻。

    大雨磅礴,澆注著檐外青磚,水珠動輒濺起尺來高。她對他很不屑,連看都不看他。西瓜的外皮雕空了,露出里面鮮紅的瓤,她矮著身子左右比對,他也學她的樣子左右比對。鏤空的花紋里有殘留的果皮,她吹了吹,他明明剛下刀,居然也撅起嘴吹了吹。她不耐煩,把刻刀放了下來,耽耽看著他。他也放下刻刀,似笑非笑看著她。

    秾華瞪人基本沒有勝算,他不同,他是行家,一個眼風就能把人刺穿。她有點灰心了,一手撐住下巴,重新把刻刀撿了起來。

    他大概是想氣她吧,反正后來她干點什么,他就依葫蘆畫瓢照學。秾華很生氣,受不了他這種幼稚的行為,幾次打算質問他,可是想起他平時的為人,又覺一盆冷水兜頭澆下來。他有時候真的叫人摸不著頭腦,好一陣壞一陣,分不清哪個才是真實的他。

    到最后負氣,心說他不是愛學樣嗎,有本事繼續學呀。從勾片欄桿的間隙里把腳伸出去,伸進了滔滔而下的雨里,然后得意地看著他。

    他挑起一邊眉毛,若無其事地調開了視線。秾華的得意僵在眼睛里,突然發現真正傻的人是自己,她繡鞋淋得稀濕,他卻好整以暇刻他的花瓜去了。

    她站起來,氣得直喘氣,狠狠剜了他兩眼,“來人,給我換鞋!”氣咻咻轉身進殿里去了。

    春渥臉上帶著詫異又無奈的表情,替她把濕了的鞋襪褪下來,嘴里喃喃說著:“這是何苦呢。”

    “他為什么不上當?”她氣急敗壞地問春渥。

    春渥抬頭看她,簡直像在看一個傻子,“官家怕沒有鞋替換吧!”

    她終于嗤地一聲笑起來,腦子被水泡壞了才和他玩這種小把戲。他從來就不是肯吃虧的人,自己這樣做,在他眼里又是傻事一樁。

    “噯,我不要見他了。”她捂起臉,順勢倒在榻上,“贏不了就算了,還叫他看盡我的蠢相。我平常明明很聰明,遇見他就變得那么笨,真是八字犯沖……”

    春渥沒接她的話,但是另一個聲音響起來,“大婚前合過八字,我與皇后相得益彰,并不犯沖。”

    她慌忙撐起身,頓時覺得尷尬,無措地整了整衣裙道:“官家今日逗留涌金殿,臣妾不勝惶恐。請官家稍待,我這就命人準備酒水來。”

    他說不忙,沖她平攤開了雙臂,“朝服穿了半晌,該換了。可否有勞皇后?”

    他面無表情,根本不容人拒絕。內殿又沒有其他人在場,她心里緊張,磨磨蹭蹭過去,真紅大袖下的手指抬起來,有些猶豫,最后還是覆在了他的腰帶上。

    ☆、第26章

    她的指尖染蔻丹,猩紅的顏色,仿佛雪地里的紅梅,凄艷嫵媚到極致。攀上他的金玉大帶,慢慢舒張開兩臂,環到他腰后解扣,姿勢簡直讓人錯以為她在擁抱他。

    鳳池上出的那件事,像刺一樣深深扎進心里,不去觸碰,總覺彷徨難耐。若去觸及,又怕一個閃失折斷了,斷在rou里,再也拔不出來。所以彼此都在遲疑,面對著面,也有意要避讓開。

    他低頭看她,靈巧的臉,蛾翅般孱弱的眼睫,略微一顫都叫人心頭激蕩。大帶解下來,放在榻頭的香幾上,她大概很緊張,咬著唇,慢慢把手覆在他的衣襟上。交領是三寸寬的黑紗鑲滾,繡平金夔龍和云雷紋。帝王之象歷來強勢,她攀上來,便奇異地中和了戾氣,變得輕柔和緩,連那怒目的龍首也不那么可怖了。

    “皇后……”他嗓音有些沙啞,“今晚我歇在你這里。”

    她手上略一頓,把他的絳紗袍脫了下來,低聲道:“臣妾初愈,恐怕力不從心,伺候不了官家。”

    他聽后臉色漸冷,“是么?究竟是身體未愈,還是有別的原因?莫非皇后還在為那日的事耿耿于懷?”

    他明知故問,她只有且戰且退,“那天是被嚇得不輕,不過好在有官家,嗆了兩口水罷了,至少還有命活著。我這兩日病得渾渾噩噩,一直沒機會謝官家救命之恩……”

    他嘲弄地一哂,“這些都是題外話,你不問我為什么把船撐到湖心去么?”

    她想了想,含糊笑道:“這個就不必深究了吧,也許官家想帶我去看某處奇景,是我誤解了官家,一時心慌才不慎落水的。”

    她取來燕服要替他穿上,他卻把她的手格開了,“皇后百樣俱好,只有一點,心口不一,叫我覺得失望。其實你我大可以開誠布公地談一談,也許解開了心頭的結,夫妻間相處也會更融洽。”他轉過身,仰頭看殿頂天花,語氣并不凝重,反倒有些傷感,“我們不談家國天下,我知道家國天下對你來說都不是頂要緊的。你來大鉞,入禁庭,究竟是為什么,我不說,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封你為后,相處時間雖不長,也有幾日了。你心里裝著對我的怨恨,打算一直這樣下去,到你死或我死的那一天么?”

    她像被什么猛烈撞擊了,撞得身子狠狠一震,“官家怎么會這么說呢……”

    “皇后不必裝糊涂,你要去艮岳,果真只是為了跟我游山玩水么?”他重新轉回身,含笑盯著她,“皇后聰明一世糊涂一時,你在建安的一舉一動我都知道,到了我眼皮子底下,反倒燈下黑了?我說過,我對你極有耐心,這份耐心不是憑空而來,皇后不知有我的存在,我卻對皇后神往已久。所以你有些想法,動些心思,我不會加以阻攔,甚至樂于成全你。但是萬事都有限度,不要超過底線,一切好商量。若做得過了頭,我再好的耐性,怕也不會姑息的。”

    秾華被他說得寒毛直豎起來,不可思議地望著他,他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她忽然有了挫敗的預感。

    他可以縱容她,讓她在他掌心搭臺唱戲,無傷大雅的戲碼樂于配合,但她若有任何非分之想,也狠得下心迎頭痛擊。看來在跨云亭時他就有懷疑了,難怪那時酒盞起起落落,無非是擔心她毒殺他。可就算離事實那么近,她也不能承認,搖頭笑道:“官家心里早就認定了,哪里容我反駁?兜兜轉轉,還是為了云觀。我與云觀的淵源,官家不是今日才知道,既然那么在意,當初何必封我為后。”

    她同他斗智斗勇,他不大喜歡,“我只是想試試,能不能把他從你心里連根拔除。但是我好像算錯了,皇后雖年輕,執念卻深得很。我許你鳳冠霞帔,竟比不得人家口頭的承諾。”他輕蔑地一笑,進了兩步,把她逼到死角里,“皇后到底和他有多深的感情,不惜為他殺夫?”

    她心里鼓聲大作,他這樣直剌剌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