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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的美貌,美扇配佳人,改日,我一定要為你專做一把溢彩流光的美人扇才是!” 新婚之夜,陸昉喝醉了酒,飛紅著臉,拿折扇挑了她尖翹的下巴,如是承諾。 龍鳳燭前,良辰美景之時,這承諾聽著就令人動心。 沒料得卻是一語成讖。 白氏想到了這里,只覺得頭暈目眩,心中一陣的鈍痛,像是被人一刀刀在凌遲,痛楚的不能自已。 時光流轉,好似又回到了那日。 那日正是三月三,春光正盛,晚風微涼,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桃花的香甜氣息。 陸炘卻攜著涼氣而來,俏風吹的他的長衫獵獵作響。他的笑容儒雅,所說的話卻如鋼刀一般,閃著寒光,冷凜非常。 想到陸炘,白氏不由打了個冷顫,閉了閉眼。 “畫人畫骨,畫皮畫面,這世上最上等的扇子,不是絲綢做面、櫸木做骨,而該用您這樣的美人做材料才對?!?/br> “您跟了父親這么些年,皮膚松弛黯淡,骨頭疏松不凝,已不是上等的材料?!?/br> “不若用弟弟做扇如何?也算是為陸家出一份力了?!?/br> 不若用弟弟做扇如何? 不若用弟弟做扇如何? 這話輕輕松松,漫不經心,好似閑聊今日要吃什么一般。 她的燦兒。 白氏梗著脖子,面皮紫漲。 她呼吸急促,好似被人掐了脖子,白氏不受控制地大口大口急急的喘息了起來。 稚嫩的孩童哭聲,一聲聲喊著爹娘,哭的聲嘶力竭,嗓子都叫的喑啞。 眼前一片的血腥慘淡,到處都是艷麗的紅色,血水濺的到處都是,斧頭叮叮當當的,有韻律的敲著,聽著極為悅耳,卻是一支魔音。 陸炘果然是說到做到。 沒人阻止得了。 陸昉意外去了,陸老夫人白發人送黑發人,傷心欲絕,跟著去了。 二房也分家離開了北平。 整個陸家都是他的了,都是他陸炘的了。 沒人能阻止得了,沒人能阻止得了陸炘。 僅憑她小桃紅,僅憑她自己,她阻止不了。 沒人阻止得了他! 她的燦兒。 她的燦兒,被做成了一支璀璨奪目的扇子。 “娘——娘——” 稚嫩的哭泣聲,凄慘的呼喊聲,又在耳側響起。 她卻救不了他。 雪白的扇面,細膩的毛孔清晰可見,上面用朱紅的顏料勾勒出紅艷艷的牡丹,格外的灼眼醒目。 扇骨一根一根,大小不一,卻比任何精心打磨的櫸木都要柔美流暢,宛若天成,一根一根,熏了恰到好處的檀香,果真是上等。 真是精美絕倫! “嘖嘖嘖,這么完美無缺的扇子,當真是罕見,算得上是鎮家之寶了,咱們陸家的生意,又可以更上一層樓了!哈哈哈哈哈——說起來,還要感謝太太,感謝弟弟才是。” 鎮家之寶! 是的,鎮家之寶! 陸昉曾說過,陸燦天資聰穎,又勤奮好學,假以時日,必能大展宏圖,成為陸家的鎮家之寶。 陸炘他就是嫉妒。 是的,他就是嫉妒! 陳家替他趕走了陸爍,他還不滿足,他還想做唯一。 連個六歲的幼弟他都容不下。 他都當做眼中釘,rou中刺! 她的燦兒。 “太太,您……您這是怎么了?您可別嚇老奴?。 ?/br> 劉mama見白氏說著說著話,突然呼吸沉重了起來,大口大口的喘息,又漲紅著臉,不像是病,倒像是撞了邪一樣。 她也顧不得心里的那點小心思了,連忙走上前來,一邊替白氏緩緩地撫著后背,一邊倒了盞熱茶,湊到她嘴邊,幫著她灌了一口熱茶。 溫熱的茶水順著喉管吞到了肚子里,熱熱的,把她從冰冷的回憶當中喚醒了過來。 熱氣。 是了,她還有熱氣。 那一支白綾了結了她,卻也給了她新生。 她不是什么北平艷妓小桃紅了,她不是什么卑微的下賤人了。 她如今是白氏,大齊朝的白氏,從六品光祿寺署正家的庶女白氏,敬國公府明媒正娶的大夫人白氏,欽封的國公夫人白氏。 繼母白氏。 從“白氏”在岳閣老府上的賞菊宴上落水,一覺醒來,她就是白氏了。 她適應了這么多年,如今誰還敢說,她不是白氏? 這是老天爺都看不過眼,見她和燦兒上輩子死的太慘,要她來復仇來了。 她若不順應天意,整死陸炘,怎么對得起白得的這一生。 怎么對得起她可憐的燦兒。 若不徹底整死他,她怎么敢再懷孕生子。 “我沒事,不過是一口老痰上來,堵住了嗓子,一時喘不過來氣罷了!如今已好多了,mama不用擔心?!?/br> 白氏回過神來,見劉mama又是擔心又是驚疑不定的眼神,唯恐漏了馬腳,忙靜了靜心,沉著的回答了一句。 心中沉沉的,已沒有一絲漣漪。 以后如何,你且看她! 白氏瞇了瞇眼。 ☆、第086章 蠢人 老痰堵了嗓子? 劉mama重新站到一邊,聽到白氏這個解釋,還以為自己是聽錯了。 太太年紀輕輕的,哪里會有什么老痰。 劉mama覺得太太如今是越來越奇怪了!真讓人捉摸不透。 白氏坐直了身子,煞白的臉色恢復了些,她恍若沒察覺劉mama的疑惑,態度坦然,開始問起了別的事來。 “聽說楊氏身邊的大丫鬟麥穗如今被留在了蕪綠苑,mama可知她日常都在做些什么?” 劉mama被這一問,思想重新拉回現實,她眼珠滴溜溜轉了一下,好似明白了白氏的用意。 如今楊氏雖搬去了陸老夫人的琦園,陸昉去探望她的時間反倒更多了。 說是孕期不能行房,誰知道有沒有? 就算是沒有,相比于以往,大爺如今也算得上是日漸寵愛她了。 待楊氏日后產下子女,尾巴豈不要翹上天了? 這般的狀況,不由得白氏不急。 “說是留下來守院子的,每日只清掃一下幾間上房,和個三等丫鬟差不了多少,倒是沒什么正經差事。太太,您可是要趁機把她拉攏過來?” 劉mama笑著問道,語氣中很是篤定。 白氏卻只是笑而不語。 劉mama明了了她的態度,低頭沉思了一會兒,不由靠近了白氏一些,低聲道:“您這算盤打的是好,但不是老奴危言聳聽,那麥穗和楊氏當年一樣的三等丫鬟,說是穿著一條褲子長大的也不為過,您要拉攏她?怕是極難的?!?/br> 劉mama的思慮不可說不對,畢竟只要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出來,楊氏對麥穗的維護之意。 畢竟,麥穗是在陸老夫人面前失了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