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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被這樣的目光看著,老人非但沒有畏懼反而微笑著又道:“老夫是丞相府上的管家,叫白鶴,公子可叫我鶴叔。今日丞相算出公子必會達到大蘭,命老夫前來與公子相迎後,方可進行下一個計劃?!?/br>“下一個計劃?”男子的聲音冷得不似人間,誰都能看得出他那雙無神的眼睛就像從另一個世界強拉回來一樣蒼白。白鶴看了一眼烏恩奇,點頭道:“是的,只要公子一安全抵達大蘭,就說明前面的計劃順利,現(xiàn)在只差這最後一步了。”烏恩奇當然知道所謂的計劃,所謂的最後一步是什麼。但往往很多事就是這樣,你知道的越多,反而問題也就越多。“義父已經知道我回來了?”“想必已經知道了,”白鶴道,“在這大蘭城內沒有一個人的消息會比丞相知道的快?!?/br>烏恩奇沒有再說話,只是突然的望向遠方,眼神里出現(xiàn)了一絲光亮。太陽才剛剛升起,如此明媚,實在不適合殺人,但烏恩奇仿佛已聞到了血的味道,在風中殘留著,飄過他的鼻尖。在黑色的斗篷下,沒有人能看到男子此刻的表情,只是讓人覺得,眼前的男人看似那麼柔弱,卻又無比的僵硬冷漠。白鶴也隨烏恩奇的目光看去,嘆了一口氣道:“太遠了,公子你是聽不見那爆炸聲的。”男子驚愕的回頭盯上白鶴臉,白鶴的臉依舊從容不迫隱約帶著幾分仁慈的笑容。“公子,一路風霜,還是跟老夫回府休息吧?!?/br>看著近在咫尺的城門,里面市井繁華,一片生機,但烏恩奇的心卻不知何時變成了一片荒蕪,寸草不剩。男子揭下斗篷,露出了一張即使塵土也掩埋不了的絕色臉龐,不,應該說正是因為那滿臉的風塵,那張容顏才有幾分說不出的動人。就連一旁的白鶴看見如此臉龐,在心中也不由暗自感嘆。烏恩奇撫摸著旋風的腦袋,面朝湖梭的方向,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最後一次看著那個地方。最後一次在平靜淡漠的掩飾下暗潮洶涌。最後一次在內心深處哭泣著吶喊著那個人的名字……旭日干──旭日干──……男子不由的覺得好笑,這一切發(fā)生得太過容易,也太過輕松了不是麼?旭日干你一向命比天高,自傲不凡,卻就這樣為了像我這樣的男人,辜負了所有人的期望,也辜負了你自己的期望。你的人生是悲慘的,沒有人的人生會比你還要悲慘,你是這世間最最可憐的人,最愚蠢的人,也是讓我最受煎熬的人……這樣的你,真的死了麼?真的不存在了麼?是啊,生命中,總有些人,來去匆匆,卻靜靜守候不離不棄,也有些人,濃烈如酒,瘋狂似醉,卻是醒來已無處尋覓,就像夢過無痕,來去如風。緣深緣淺,如此這般,這般如此……你覺得這個男人不曾難過過麼?那你就錯了,他雖不懂愛,但卻很難過,難過得就像孩子遺失掉了最美麗的回憶一樣。如果一個人的離開,真的連同回憶一起帶走,那多好……烏恩奇轉身向大蘭的城門內走去,一步一個腳印,破碎的是每一個曾經,紛飛的是那個人模糊的容顏。“烏恩奇,湖梭族的男子從不隱藏自己的感情,我對你已經──心動了?!?/br>一世的奔波,塵緣遇了誰?“讓我再更清楚的告訴你──旭日干想要烏恩奇的心!”一聲回應,余波動了誰?“怎麼,你也知道害羞了?剛才難道是著魔了不成?”“豈止是著魔,屬下巴不得成魔才是……如此一來,就不懂得什麼叫害羞了,王覺得這樣可好?”“好好,當然甚好,你若真想成魔,那就還得需要一人來度你成魔,是不是?”“也許……能度我成魔的是一個可以令我瘋狂的人,王能讓我瘋狂麼?”一抹癲狂,驚鴻戀了誰?“你憑什麼還能信任我?你又憑什麼來說服自己?”“不需要任何理由來說服自己,我信任你,只憑你是烏恩奇?!?/br>“從此毫無保留?”“從此毫無保留?!?/br>一點靈犀,憑欄憶了誰?“那施主這步棋可有名字?”“有,自然是有名字的。而且也是個很有趣的名字,叫做‘只嘆人間惆悵客,若別離,別離不如歸去,欲歸去,歸去卻又情不自禁’?!?/br>一種相思,閑愁於了誰?“真不想讓你去,真不想讓你離開我。”“我知道,我都知道……但你卻必須讓我去,因為你信任我不是麼?”“對,我信任你,所以愿意等你回來。”一句珍重,天涯又別了誰?城門還未關上,城郭的號角就已開始大肆作響,原本平靜的街道變得混亂起來。城外大批的軍隊朝大蘭攻來。那是湖梭的軍隊!那竟然是湖梭的軍隊!烏恩奇轉頭看去,無法相信自己眼睛,但騎下的旋風卻以有了反應,拼命的想朝即將關閉的城門奔去。能讓旋風突然失控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它見到了自己真正的主人。旭日干。他穿著烏金色的盔甲,眼中閃著只有屬於王者光芒和霸氣,顯得仍舊是那樣的高大而尊貴,就這樣帶著大批的兵馬,浩浩蕩蕩的在兩扇城門逐漸縮小的縫隙中,面朝著烏恩奇從遠方奔來。為什麼?本來應該死了的人,卻偏偏出現(xiàn)在了眼前?那麼真實,那麼鮮活……太多的問題,讓男子腦中一片空白,眼中只剩下了旭日干的身影,這麼些日子以來不敢想起的身影。那個人比以前消瘦了,也比以前更憔悴了……旋風不斷的sao動著,烏恩奇用力抓住韁繩的手,早已鮮血直流,疼痛鉆心。他又何嘗不想奔過去?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那樣的資格。緩緩合上的城門,變成了一堵墻,把他和旭日干分別隔絕在了兩個世界。號角還在吹響,城門外。刀光劍影隱約成曲,血腥風雨依舊如畫。他,終於還是回家了。用力的拉過旋風,狂奔在大街小巷,只是為了掩藏那一滴已被風干的淚水罷了。這個世上最終還是沒有了烏恩奇,只剩下了韓蕭蓉……旭日干遠遠的看見韓蕭蓉騎著旋風消失在自己的視線,男子明明只穿著一身素黑,為什么在這紛紛擾擾中卻顯得如此鮮亮,讓周圍的一切都黯然失色。湖梭的大軍兵臨城下,王者恍如隔世,腦海中揮灑不去的是男子最后離去的背影。烏恩奇啊,烏恩奇……也許現(xiàn)在我才真正發(fā)現(xiàn),除你之外的紅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