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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最清楚白一塵過去的人,他知道白一塵過去活在怎樣的黑暗中,他比任何人都更向往光明,更想要活著。可他還是自殺了,原因是因為自己。這就好像他是一個劊子手,親手殺死了自己所愛的人,只要一想到這里,時亦南就會覺得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緊緊攥住,觸碰到手掌的地方有冰蔓延,伴隨著窒息,一點點剝走他血液里的溫度和氧氣。時亦南閉了閉眼睛,又睜開,想了一會,他拿出手機,在導航處搜索去往南城游樂園的路線,但是看著看著,他卻發現他知道無數條去往南城游樂園的路線,甚至比導航還要了解,即使那里附近多了許多陌生的建筑,一些路線也被改了。他對這里這樣了解,不過是因為他曾經在那個地方,和白一塵住了整整三年。那幾乎是他的另一個家,他怎么會不記得回家的路線呢?而他剛剛卻和白一塵說,他沒去過南城游樂園,不知道聽到他說這句話的白一塵,那一刻心里是怎樣的感受。第27章Chapter27他一定會覺得很好笑吧?時亦南也覺得搞笑,他也的的確確笑出了聲,但就是一聲短促的笑,或許只有他自己聽得出來那是笑聲,大概在別人耳中,那不過是從鼻子里噴出一股氣流。此時要是有人能看到時亦南是什么模樣,怕是驚得連下把都要掉下來,這哪還是那個蠻狠陰厲的時亦南,他線條生硬的臉龐上,除了頹然的情緒外什么都沒有,就好像他辛苦建立起來的公司一夕之間就破產了般頹喪陰沉。可事實上,他并沒有經歷什么重大的打擊,他現在功成名就,身邊還有一個愛他極深的愛人,他的人生趨近于完美,沒有什么好去沮喪的事物。因為他所有的災難與痛苦,都叫另一個人去承受了,他沒有受到一點傷害。但即使是這樣,時亦南依然感覺到無限的恐慌在向他逼近,就像是他逃避多年的所有報應和天譴都即將降臨,所以時亦南覺得,這大概就是他命中注定的事,不管他逃避多久。白一塵生來就是他的克星,從他見到白一塵的第一眼,看到陽光從他眼睫縫隙中落下的那一剎,在他抬眸與他對視的那一瞬,時亦南就知道,他完了。白一塵是個無形的牢籠,在所見第一面時,就會失去終生的自由。他像是精致透明高腳杯中最后一滴苦艾酒,是半年漫長極夜消失前的最后一顆啟明星,是超新星爆炸瞬間噴涌而出美麗又致命的伽馬焰火,他是他一切欲望的起源,是他所有執念的奇點,是壓垮他的最后一棵稻草,那樣輕,又那樣重。因此時亦南知道,白一塵總有一天會弄死他,可是白一塵弄死他以前,他就已經逼死過白一塵了。年輕時的時亦南不懂事,以為沒有什么是不可取代的,哪怕曾經再怎么瘋狂迷戀過的人或物,都終究會隨著時間的沖刷變成可有可無的消遣。畢竟用了很久的手機壞了,就該換個嶄新的;再喜歡的書看久了,就會想看點別的新書;單曲循環了無數個夜晚的音樂,最后也會覺得厭煩,人身上揣的錢手里握的權多了大了,就會想要新的小玩意兒,每個人從小到大喜歡過的東西那么多,真正不會膩的東西又有幾個呢?可白一塵太特殊了,特殊到無可替代。人都是趨利避害的,或許時亦南在看到白一塵第一眼時就察覺到了他的危險,所以他才會在走的那天毫不猶疑,果決得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結果那么多年后,他不也還是灰溜溜地滾回來吃回頭草了?這說出去得多丟人啊,所以說都是報應。時亦南猛地砸了下方向盤,刺耳的喇叭聲在地下車庫響起,車庫中頓時響起一堆更刺耳的防盜鈴聲,時亦南冷著臉,一拉手剎朝著南城游樂園開去。他剛一下車,停車場的收費人員就踩著點過來了,笑容熱情,聲音爽朗:“小伙子你是一個人來……”時亦南心情不是很好,臉色也恨難看,目光陰冷鋒利,讓人不敢與之對視,畢竟這才是他的真實面目。收費的中年女人看了他一眼,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未說完的話語也漸漸消失在唇間,時亦南看也不看她一眼,冷漠地站著,從錢包里掏錢給她。女人不敢耽誤他的時間,也不敢和他閑聊,接過錢后就開始翻找零錢,但時亦南不打算等她找補,腿一邁就朝著公園走去,想要快點見到白一塵。他還沒走幾步,揣在兜里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時亦南接起電話,在聽到手機那端白一塵的聲音后,眉宇間的冷硬瞬間化開,聲音輕柔地念著那個人的名字:“一塵……”“你到公園了嗎,亦南?”“嗯,到了,我剛剛下車,馬上就過來找你。”“不知道你找不找得到我。”“嗯?”白一塵望著手上剛買到的塑料面具,一雙桃花眼笑得彎彎:“我買了個面具,你來找我吧。”“好。”時亦南低低地笑了兩聲,嗓音低沉,“我這過來找你。”“你答應的這樣快,就不怕找不到我嗎?”白一塵問他,“南城游樂園挺大的呢,今天人也很多。”時亦南說垂眸,握緊手機說:“沒事,我一定會找到你的。”“那我等你。”白一塵掛斷電話,拎著剛剛買好的面具晃了晃,然后戴到了臉上。他剛才瞧見路邊有人在賣氣球和小動物面具,附近還有不少孩子圍著。他對氣球沒什么興趣,倒是很想買個面具玩,于是就買了個棕色的小熊面具。白一塵沒別的意思,就是一時童心大發想玩一下,誰讓這些小玩具他小時候沒玩過呢?不過就在他戴面具的時候,他旁邊不遠處一對正在爭執的母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小男孩拉著mama的手,指著一旁賣面具的架子奶聲奶氣說:“mama我想要買那個孫悟空的面具。”母親也許一開始是想給他買的,但在問過面具的價格后就猶豫了,對小男孩說:“勛勛,這個面具有點貴,我們不買了,mama給你買棉花糖吃好不好?”“可我只想要面具……”小男孩似乎有點任性,嘴巴抿得緊緊的。母親也抿著唇,和小男孩對峙了一會,最終張唇似乎是要妥協了,可是小男孩耐心卻沒那么好,不等她開口說話就紅著眼眶跑開了。“勛勛!”母親焦急地喊他。小男孩依舊頭也不抬地往前跑著,結果撞上了白一塵的腿,一屁股墩坐到地上,他仰起頭望著白一塵,白一塵也低頭望著他。“勛勛!”母親這時已經追了上來,看到小男孩撞到了白一塵連忙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