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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丁嘉也在心中輕輕叫了一聲那個從未謀面的親人,他出生才三天,母親就去世了。一個孩子不吃母乳還能長這么胖,全仗著外公外婆的寵愛。小學三年級時,老師布置了作文,要寫一個親人,丁嘉的作文本上向來是外公外婆輪班出現。那次的范文是一個女生寫的,老師讓她上講臺念了出來:“我的mama是個殘疾人,她有一雙靈巧的雙手,能將舊鞋、壞雨傘修補一新……”她聲情并茂地朗讀著,“……mama就像一把傘,為我遮風擋雨。我長大了,一定要好好報答她,她為了我而堅強,我也要為了她而努力!”語文老師自己也是一名母親,聽得眼圈通紅,她將這篇作文復印出來,全班人手一份,拿回去給家長看。母子一體,為了孩子,無論世道多么艱辛,母親們都會挺下來。可是丁嘉的mama卻沒有。那天下著瓢潑大雨,丁嘉打著一把黑色的大傘,走到一個無人的花壇邊,他記得那個比喻,對著那把黑傘喊了一聲“媽”,起初聲音很小,但漸漸的,他聲音就大了起來,“媽”,“mama”,“mama——”丁嘉在那邊大吼大叫,一些來接兒女的家長指指點點——這就是那個智力有問題的小孩。大家都這么說著,但沒有人知道,那個小孩沒有媽。宿舍門禁已到,云煙佯裝肚子疼,周肅正和丁嘉一左一右攙扶著他,這招太老套,三人又和宿管蘑菇了好一陣子。警方對陳雄的營救果斷而迅速,阿瑞比301寢室的三名成員還率先趕到。警察到的時候,是凌晨一點二十,陳雄已經昏迷不醒,全身赤裸,身上有著無數道輕微的劃傷,他被人灌食了大量的致幻藥物,現在已經送去醫院洗胃。凌晨三點,在病房外,阿瑞一臉興奮,神色無比陶醉,他和周肅正一兩年未見,第一見面就滿臉紅光,滔滔不絕:“我看到了,我親眼看到了!!至少有20厘米,天哪!!又粗又大像黑人一樣!!你和他同寢好幸福啊!!小雨我好嫉妒你啊!!當然我也好羨慕Caesar,他能和你住一起!!就怪我成績差,考不上X大……”丁嘉打著呵欠問:“Caesar是誰啊,咱寢有這個人嗎?”周肅正本不想提,但丁嘉一臉求知欲,他只得說:“Caesar……是陳雄的英文名。”當然,不是陳雄自己取的,而是那幫論壇小零們送給陳雄的代號。陳雄被抬進急救室的時候,人已經昏迷不醒,但吃了藥后的下身卻高高勃起,氣勢驚人。那天夜里,值班的護士小姐們都紅著臉通知了同事們前來“視察”東方明珠塔。見到云煙之后,阿瑞痛苦地咬住了手指:“難怪你看不上我,原來是碰上了這樣的天仙。”云煙白了阿瑞一眼,掉過頭去,他都懶得和這種惡心巴拉的人搭話。周肅正不得不硬著頭皮解釋:“這也是我室友。而且阿瑞,”他頓了頓,有些無奈地說,“我還沒出柜。”阿瑞趕緊雙手捂住嘴,一臉歉意。之后,阿瑞又一路撩撥云煙,云煙被他惡心得不行,趕緊大步走開了。但是阿瑞一直緊跟著他,問個不停,最后說:“你這是深柜恐同!”“恐你老母!”云煙罵道。“其實我讓你插也行的……”阿瑞還在后面哀嘆。“插你爹啊!”阿瑞說一句,云煙就罵一句。這人雖然對陳雄有救命之恩,但云煙實在沒法感謝他。阿瑞長相文質彬彬,戴著一副無框眼鏡,斯文干凈,外表上很討人喜歡,但一提到陳雄就發春,一講到性話題就高潮,活像一只才修煉了短暫三年就化作人形的貓,一見到魚就尾巴顫抖,暴露了原型。云煙對同性戀的厭惡不言而喻,周肅正站在他身邊都有些尷尬。云煙冷冷地看了周肅正一眼,問:“這就是你要搬出去的原因?”第七章(上)眾人在醫院走廊里正說著話,突然一名戴口罩的男醫生急匆匆走了過來,問:“誰是陳雄的家屬,過來簽字!”談話戛然而止,走廊間一時鴉雀無聲,四人聽了這話都驚呆了,實在太沒有心理準備,陳雄被救出來之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氣,沒料到死神高舉的鐮刀并沒有就此放下。陳雄他不行了嗎?丁嘉一陣強烈的頭暈目眩,心臟跳得飛快,仿佛空腹喝了咖啡一般,熬夜加上心理打擊讓他眼前陣陣發黑。他近二十年的人生中,尚未經歷親友的死別。驟然聽到這個消息,丁嘉胃里一陣翻騰,有種惡心嘔吐的感覺。云煙也腦子一嗡,面色慘白,本以為人救出來就沒事了,可誰知道“常青之月”這變態究竟給陳雄吃了些什么?為了保命,手術肯定是要做的,但陳雄雖是本省人氏,家卻在鎮上,縱然父母星夜趕來,也會耽誤救治時間。“我來簽。”周肅正說。在這個寂靜如死的夜里,他的聲音清晰而堅定。眾人都望向周肅正,醫生問他:“你是他什么人,能做主嗎?”周肅正說:“我是他寢室長。”繼而又補充了一句,“出了事我負全責。”他目光澄澈,有如月光一般,坦蕩又冰涼。有了這話,丁嘉身體回暖,心也慢慢安定起來。周肅正的聲音溫柔而堅定,仿佛一個父親,面對著一場決定兒子生命的手術,有著難以抑制的悲傷,卻又給人以力量。丁嘉知道,倘若陳雄有什么三長兩短,這些人中最過意不去的就是周肅正。那天,兩人起了沖突,陳雄心懷怒意地離開寢室。與生死相比,那場爭吵內訌根本不值一提,可如今他倆尚未握手言和,一個人還欠缺著對另一個人的道歉,命運之繩怎能斷在這里?那醫生犯了嘀咕,這年頭,寢室長都能當家做主了?可這青年一直安靜地盯著他那戴口罩的半張臉,固執得不肯移開目光,仿佛對抗一般,逼著他這大夫承認他簽字的合法性。丁嘉哽咽著問:“我們能進去看看他嗎?”醫生說:“恐怕不行,病人還沒醒。”云煙低聲哀求說:“沒醒也沒關系,我們就只看一眼。”阿瑞十分心緒復雜,他做夢都想見到一次活的Caesar,上天成全了他,可一眼就成了永別。人生啊,真是邪性……醫生受不了這遺體告別的氣氛,哭笑不得:“洗個胃而已,搞得跟生離死別似的。現在這些學生,都沒進過醫院啊?”但凡涉及“手術”相關,哪怕小到幫病人摳鼻屎,也需家屬簽字,不然到時候又扯皮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