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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害誰,就能保全自己。她不得不選擇犧牲少數,成全多數。不管是為了天下蒼生,還是為了她自己,她都必須要學會權謀和冷酷。 可是這是她可以無動于衷的理由嗎?不是。為了天下蒼生,真是一個美妙而正義的借口。她若是能這樣簡單地說服自己,坦然地接受世人所賦予圣光的正義,也許此刻,她就不會如此絕望。 她就是那一葉小舟,沒有掌控的船槳,她只能順著水流,直至命運想要她去的結局。 “我覺得我可能做不到?!比~黛暮抱著重鷹,坐在窗臺前,任由夜風戲弄她的長發。她迷惘地望著遠方,茂密的綠意被微黃的燭火印染成灰黃,但仍然是綠色的。 那種生機勃勃的綠意,一直連綿到夜空之下。 “你為什么那么覺得?”謝璇提著一盞燈走到了她身后,將燈掛在了墻上。燈火將她照亮,心里卻還是被黑暗所占據。 “你不問我什么事情嗎?”葉黛暮頭也不想抬,望著遠方。 “我知道。你應該要明白。你不得不去做?!敝x璇的聲音聽起來比夜風更冷。 葉黛暮卻感覺到其中的暖意。謝璇坐到了她旁邊。 “哪怕,我所做的事情,可能會害死你的師父,云瑤法師?”葉黛暮有些歇斯底里。她無法冷靜。她知道自己應當要做什么,不這么做,會有數以萬計的人因此死去,國家危難。 但是她也無法接受邁出這一步的自己。若是這么做了,哪怕國家可以得救,在此之后她大概也活不下去。她痛恨這一切,痛恨命運,也痛恨自己。 如果這一刻能停止呼吸便好了。不會有這些煩擾。然而這么消極的想法又令她覺得自己太愚蠢了。她不可能選擇死亡,因為她是個懦夫,她不敢死。 為了不死,而拼命的活著大概是她這輩子做過的最勇敢的事情。 “你不是要害死他。何況若是他不愿意,你會派兵押著他去嗎?”謝璇并不是安慰她,而是他更清楚她和師父的為人?!跋嘈盼?,如果他不想去,就算你派去所有的軍隊,也不可能壓低他手中的書簡半分?!?/br> “云瑤法師這么厲害?”葉黛暮大概能想象他很厲害,但是不能相信他強大如此。就算是鐵鑄成的佛身也會被愚蠢和無知的人毀去,更何況是一個骨rou鮮血構成的人類。 “就像你沒辦法想象太陽從天空墜落永不升起,皎潔的月光映襯的不是黑夜,冬季之后不會有春日。是的,他很厲害。”謝璇笑了起來。“我母親曾用斧子向他砍去,他紋絲不動。那個時候,我的母親是真的起了殺意?!?/br> “她為什么會想殺他?”葉黛暮不理解。等等,也許她能猜到。“他從地堡里帶走了你?!?/br> “是的,他讓我看到了光。人生第一次?!敝x璇永遠也不會告訴她,他是怎么跪在那堅硬的青石板上,痛哭流涕。那太蠢了。 “然后呢。法師是怎么化解這件事的?”葉黛暮喜歡這樣的故事,讓她覺得這世間還有黎明和歡笑,當然還有傳說。 “他只是拿走了她的斧子,別問我他怎么做到的,我也不知道。就一瞬間,我就看到他用一串佛珠換了她手上的斧子。然后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一切就結束了。” “這很奇怪。你母親不是信奉道教的嗎?”信仰哪是那么容易便動搖的,若是如此也不會有撫慰人心的奇效了。必定要相信,必定要投入狂熱,方能看到這迷霧中的一絲光明。 “當然不是如此。治愈她的并非是佛珠,而是寧靜?!?/br> 寧靜嗎?葉黛暮大概能明白一些,她將要面對的是什么了。一個智者,一個信徒,一個善者。 她放開手中的劍,握住手腕上的珠子。她需要的并非是武器,大概是救贖。 “別害怕。維楨。這一條路上,也許會有無數人倒下,然而你不會。無數的人會為之死亡,而你是他們的旗手。你所在的地方,便是他們用盡一生都想抵達的目的地?!?/br> “不,不是目的地。我也會死亡?!比~黛暮笑著糾正他。“這一條路通向所有人都想去的地方,我也不例外。如果有一天,我半途而廢,或是殉道而死。還會有下一個人代替我,舉著那旗子前進?!?/br> 正義,善良,公平,都沒有絕對的界限,甚至有時候看起來很愚蠢。但是始終要有人去堅持,去捍衛。因為活在這艱難困苦的世界里,總要有一些盼頭。 沒有人曾給過葉黛暮這些。她飽受歧視、無助,經歷了無數的絕望,卻依然心存希望。別人不會來救她,沒關系,她可以體諒。因為別人畢竟是別人,她的痛苦或者死亡只會帶給他們一時的困擾,卻不是永遠的。時光終會叫她被遺忘。 這世上從來就沒有救世主,只有自己方能拯救自己。 ☆、第貳佰壹拾伍章 黑夜已至 “陛下,你確定今日便回去嗎?夏天還沒有結束?,F在回去路上還太熱了。陛下您會受不了的?!北R淑慎抱著葉黛暮剛換下來的衣服。“陛下,您今天上完朝之后,都大汗淋漓了?!?/br> 葉黛暮懂她的意思,她上個朝都快要了老命,要是在酷熱的夏天之后坐著馬車花幾天的功夫回去炎熱的上京,她可能在中途就中暑了。但是可惜,她現在不得不挑戰一下極限。 “不,我要騎馬回去。”葉黛暮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站了起來,花瓣順著光滑的皮膚的水落了下去,好一副美人出浴圖。雖然葉黛暮離美人差得有點多。 “什么?陛下!您還不會騎馬?!北R淑慎緊張極了。陛下又開始了要做任性的事情了。 “我還是會騎馬的,恩,好吧,我騎得還不算快。幼安會帶我回去的。我會騎日影回去的?!比沼笆侨~黛暮得到的千里馬,從盧子義那里搶來的,不對,是從他那里得來的。 “可是陛下,這樣日頭會很曬的。”盧淑慎更不肯答應了。要知道騎馬趕路那是糙漢子干的事,陛下這樣柔嫩,怎么能做呢?更何況陛下那么容易中暑。 “但是去晚了,我的腦袋就該搬家了?!比~黛暮說了一個并不好笑的笑話。 “陛下。”盧淑慎真是不由地嘆氣。這樣一說,她當然不可能去阻止葉黛暮。這是陛下的職責所在。 “安心吧,有幼安在呢。不會有事的。恩,幫我找一頂可以遮陽的帽子吧?!比~黛暮涂完藥膏,穿上衣服,只打算帶上一點行李走?!拜p裝簡行,恩,不要帶衣服。日影不需要花費多少時候便能到達上京,留守在上京的還有誰?” “還有菖葛。但是陛下?!北R淑慎欲言又止。這個名為菖葛的姑娘不僅不喜歡往陛下身邊湊,而且行跡有些可疑,雖還沒有出過什么亂子,但也不是完全可信之人。 若不是陛下執意要將她也帶來,她必定會留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