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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第陸拾玖章 花似夢 他死了。 他為她死了。 葉黛暮的眼淚止不住地流淌。 哥哥……哥哥,為什么死的不是她呢?如果死的人是她就好了。那么后來母親也不會死了。她為什么這么愚蠢,為什么這么固執,為什么、為什么要推開他。哥哥,哥哥……哥哥,求你別死,別離開,別離開暮暮。你離開了,暮暮,暮暮和娘該怎么辦呢? 她哭得一塌糊涂,像多年前的那一天。她跌坐在塵土之中,卻終于感受到了天堂。她的rou體在三年前出生,她的靈魂卻在那一刻重生了。她曾經是誰又有什么要緊的呢?現在,她是母親的女兒,她是哥哥的meimei,她是暮暮。 “暮暮。”一雙溫柔的手拭去她滿面的淚痕。“別哭了。我在這里。” 擁抱,為什么會是這樣溫暖的呢?她靠在那胸膛,哭得幾近要斷氣,把她所有的痛苦和悲哀都哭了出來。她不是想不起來,她只是真的不愿想起。她是這樣的愚蠢。 哥哥…… 對不起,哥哥。 “不是你的錯。”謝璇擰了一把熱毛巾,輕輕地擦拭她的臉,一點一點像是擦拭著什么珍寶。“都不是你的錯。別哭了,暮暮,我在這里呢。” “不,是我的錯。是我,是我……”葉黛暮抱著他,淚水卻依然停不下來。她止不住內心的哀痛。她已經,她已經忍了太久,太久了。 “當然不是你的錯。”常老先生突然插入一句,他坐在旁邊很久了,一直沉默著。他臉上的表情那么凝重,嚴肅得叫人畏懼。“莞兒,快給恩人磕頭。” 莞兒二話不說,放下臉盆,就地跪地磕了三個響頭。“恩人在上,受莞兒一拜。“ “快起,快起來。莞兒,起來。”葉黛暮這才斷了哭聲,虛弱地說。“不要這樣。莞兒。你是受了我的拖累。不用放在心上。” “不。您救了莞兒的命,就是莞兒的恩人。”莞兒抬著閃亮的眼睛,直直地望著她。那雙眼睛,為什么會如此地熟悉?但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母親,母親不是姓李嗎?她記得,她記得母親的名字——李汝愛,那是個甜美到連呼喚都叫人傾倒的名字,卻刻在了一塊冰冷的石碑上。 門外不知為什么傳來嘈雜的響聲,有馬,有人。一個人推開了門,眾人順聲望去。竟然是語嫣。“陛下,如何了?盧大人派妾來看看。”語嫣會些醫術,所以盧淑慎一聽到葉黛暮受傷就趕不忙地把她偷送出來了。護送的人是姜瑛。 “陛下的傷口處理得很好。這藥確實難得。陛下,還是回去養傷吧。宮外也實在太危險了。”語嫣急切地說。盧大人在宮中已經慌得不行了,走路的時候差點摔倒了。 葉黛暮想想,她留在這里,也會給常老先生一家人帶來麻煩。“好吧。我們現在就回去吧。幼安幫我一把。”現在也不是問幼安的這件事的時候。日后在說吧。 進屋子的時候,是謝璇抱她進來的,那時候,她還沒有清醒。現在她清醒的被他抱出去,被他溫柔的氣息包圍著,臉像燒起來一般火熱。她不敢抬頭,但是閉上眼,光是聽到他的呼吸聲,便叫她羞澀難擋。還是睜開眼睛吧。可是。可是就這一眼,叫她所有的小心思都飛走了。 這屋子的書房里,掛著一副畫像。 信女拈花,坐在銀杏樹下。她懷中抱著一個孩子,她望著那孩子酣睡的臉頰,笑得如同春花般燦爛。那懷里的孩子,眼角有一顆淚痣。哥哥……那畫像里的女人是母親,那是母親。葉黛暮掙扎著,拼命地伸出手去夠。 謝璇沒有放下她,而是順著她,走了過去。 “這是我娘,這是我娘……”葉黛暮發瘋了似的喊。 莞兒傻傻地站在那里,喃喃道。“姑姑……這是莞兒的姑姑。那維楨就是莞兒的jiejie了。” 常老先生以一種沉痛的表情站在那里。他在聽見青盞喊她陛下的那一刻,便意識到了她的身份。謝璇面不改色,他從一開始便知道了。他是這上京的世家子弟,這樣辛秘的事情也逃不過世家的耳目。 名滿天下的太學院教習常安宇入贅他的老師家中,娶其女李氏為妻,育有一雙兒女。其中女兒隨母姓,欲在將來選婿入贅,以傳續李家血脈。兒子隨父姓,為常家傳宗接代。 其女李汝愛亭亭玉立,長至豆蔻,于夜市與喬裝的皇七子葉庭溪一見鐘情,棄父母,背法典,與其私奔。后皇七子葉庭溪被封為長平成王,無封地無實權,就此退出皇位角逐。兩人相戀,同年長子葉常青出生。十六年后,又得一女,名黛暮,盛寵,愛之若珍寶。可惜此女天性木訥,長至三歲,不會言語,不會行走,甚至于不哭不笑,宛如木像,全無人氣。 葉常青,字元卿,天縱奇才,總角便會作詩寫賦,騎馬射箭。面容姣好,游街走馬,婦女以花果贊之,幾致街停。天佑五十五年,時方十二覲見誠敏帝,竟得其嘉許,此子大有可為。眾人皆贊,弱冠之時便是他名滿天下之刻。上京世族無不以與之相交為幸。嘆天妒英才,未及弱冠,便英年早逝。何其悲哉。 發紅的雙目,哀痛與絕望沖昏了她的頭腦,她什么也想不起,什么也不想去想。她快要被這無情的命運給逼瘋了。她在失去的時候,才明白自己曾得到過什么。而正是因為她曾得到過,這世上最美好的東西,她才會對這樣冰冷而殘酷的現實如此痛恨。 她寧愿什么也不記得的出生,她寧愿她現在什么也沒有想起來,她寧愿她是個沒心沒肺的人……起碼此刻,也許她不會如此懊悔。比起命運,她更痛恨自己。 淚水涌出她腫脹得發痛的雙眼,再一次地拼命地流淌起來。 她終于從那孩童的夢中,從她自己編織的謊言里,從溫柔的虛假中,清醒過來了。 ☆、第柒拾章 正是秋濃初冬時 如果可以重來一次,謝璇大概絕不會采取如此的方式。哪怕是繞過這常老先生,要花費更多的精力去達成目的,他也會選另一條路。在他看到葉黛暮那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樣,便已經后悔了。 “乖,別哭了。”謝璇手足無措地用手絹擦拭她的眼淚。她的眼睛已經腫得看不清東西了,紅通通的,叫人可憐。謝璇抱著她,聲音輕柔得像在哄一個嬰孩一般。“乖哦,不哭了。我們以后去吃好吃的,有山珍、海味、美酒和好茶,所有你想要的東西,我們都去嘗嘗,好嗎?別哭了。” 葉黛暮摟著他的脖子,像是被縱容極了的孩子,不停地搖頭,仍舊哭著,不肯停歇,仿佛要將她這一生沒流過的眼淚全都流完。最后哭累了,趴在謝璇的肩膀上,抽泣著睡著了。謝璇這才松了口氣,將她抱進馬車里。 常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