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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吹過柳汀橋,揚起了河邊垂下的柳枝,柳汀橋邊的酒肆依水而建,幡子上酒字寫的瀟灑,此刻也是隨風飄動。身著牙色繡著梅花錦袍的蕭戎站在酒肆的門口,束起的發髻襯托著他硬挺的模樣,他深邃的雙眸在酒肆中尋了一圈,隨即便落在臨水靠窗那個位置的人身上。駱辰瞧著蕭戎前來,隨即揚起笑臉起身,朝著蕭戎行禮道:“蕭兄,你來了。”“嗯?!笔捜謶?,隨后便與駱辰相對坐下:“今日讓你破費了。”“蕭兄于我恩重如山,不過一頓酒,怎能算破費?!瘪槼胶咝χ?,頷首為蕭戎斟酒,繼續道:“當初若無蕭兄,只怕我已經……我能在京中立足,能有如此成就,也是托了蕭兄的福。”蕭戎直剌剌的瞧著駱辰,將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皆收入眼中,也不知是怎的,元胤的那些話便在此刻鉆進了他的腦海里,他又瞧著眼前的駱辰,不由開口道:“駱兄,你今日是否有話對我說。”駱辰剛剛擱下酒壺,聽著蕭戎的話,神色一凝,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只得尷尬的笑了笑,側首望著酒肆外隨風搖擺的柳枝,緩緩道:“倒是瞞不過蕭兄啊?!?/br>“你說吧?!笔捜肿绷松碜?,平視著眼前的神色有些變化的駱辰。駱辰頷首躊躇著,許久才抬眸瞧著眼前的蕭戎,眼中含情,卻又顯得有些膽怯,他握緊了酒杯,一飲而盡,被那辛辣的酒液灼的紅了眼眶,借著酒勁駱辰才說道:“自那晚你從小倌館中將我救出來以后,我便再也沒辦法忘記你,我隨你來到京中,你又為我安排好后路,讓我自食其力,創下今日的成就,可我心中卻始終有一言難以表達,你及冠后不曾娶妻,可是因為心里有我?”第34章駱辰的眼眸中閃爍著期許的神色,帶著些許的欣喜與羞澀,直視著眼前的蕭戎。當年他的父親嗜賭成性,欠下百兩銀子外債,依著駱家的家境,一百兩白銀足夠他們全家五年的開銷,他們根本還不起,無奈之下,駱辰的父親便將他賣進了賭場老板下的一家小倌館中。因著此前駱辰與當時的知縣蕭戎有過幾面之緣,還算交熟,故而便向蕭戎求救,蕭戎當時雖說年歲小,可手腕卻是異常的嚴厲,清查賭場,妓坊也是無所不用其極,此時駱辰前來求救,無疑是將賭場老板推向了風口浪尖。駱辰因生的貌美,賣進小倌館中,便有人出高價買下初夜,而駱辰也在被人教著如何去取悅客人,衣衫不整的哭著求饒,被闖進來的蕭戎所救,隨后便抱著他離開了小倌館。查完賭場,封了小倌館,駱辰更不愿再回那個家,故而在蕭戎調任回京時,跟著他一同來了京城,為他打通人脈,讓他能在京城中有一席立足之地。又因著駱辰在字畫方面頗有天賦,所以在蕭戎的幫助下,很快便混出了名頭,在京中這幾年,也算是小有成就。只是他對蕭戎的那份心思,卻在日益接觸中生了變化,又因為在小倌館中學的那些事,他可以很明確的知道自己這輩子都沒辦法再娶妻生子,他愛著蕭戎,他不想和不愛的人在一起。而蕭戎,雖說從未明說過心里有他,可只要他相求,蕭戎都會幫他,且蕭戎回京以后,也不曾與人許下親事,就算有,也被他拒絕了,故而他便有些懷疑,蕭戎不曾娶妻,是否是因為心里有自己。蕭戎瞧著駱辰滿是期許的眼神,略微斂了眸子,垂首瞧著眼前的酒水,良久才道:“我志在家國,并非兒女私情,雖說如今身在高位,卻難以避免將來有朝一日惹得陛下大怒,落得一個身首異處,故而,不愿娶妻,恐耽誤佳人良緣。”蕭戎的聲音原就是低沉帶著磁性的,可此刻無情的話卻為他的聲音增添了幾分涼薄之意。駱辰眼神閃爍,不過片刻便噙滿淚水,神色有些難堪,刻意別開蕭戎的視線,故作輕松道:“你不是因為心里有我?”“不是?!笔捜终Z調堅決無情,似一把利刃狠狠地刺進了駱辰的心里,剝開他用來掩飾自己的自尊。他出身卑微,卻因著蕭戎的緣故能夠結識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心里是明白的,若是沒有蕭戎,他什么都不是,他小心翼翼的在蕭戎的身邊,處處佯裝瀟灑,和氣,只是為了掩蓋內心的自卑。他以為蕭戎的心里是有他的,這也是他最沒把握,卻也是最有把握的事。如今親耳聽到蕭戎說出他心里并沒有自己,心里頭的那種妄念便化作羞憤與不堪占據著,使得他再也無法抬起頭來。“我母親還在家中等我回去,我便不待了。”蕭戎起身,朝著駱辰略微施禮后,轉身便離開了酒肆。駱辰一直垂首不語,就連蕭戎離去時,他也不曾抬起頭來送他,他今日做出如此丟臉的事來,實在是不知該怎么面對蕭戎,他怕蕭戎會輕賤他,也怕日后會疏遠他。越是這樣想,駱辰便越是覺得委屈,隨后便伏在桌上,隱隱的啜泣著。天色漸晚,風停了不久便開始下雨,淅淅瀝瀝的小雨以潤物無聲之勢席卷京城,不善飲酒的駱辰足足的喝了一壇酒,此刻帶著醉意在街上搖搖晃晃的走著。太尉府的馬車在街上疾馳而來,因是天色已晚,又下著雨,街上早就沒什么行人了,駕車的馬夫又怎么可能會在意前頭正有一位喝醉酒的年輕人在街上走著,故而一時勒不住馬,將駱辰撞到在地,登時便不省人事。“怎么回事?”馬車內的許政傳來陰鷙的聲音,聽得車夫渾身一震,連忙顫巍巍道:“老……老爺,不好了,撞到人了。”馬車內靜默片刻,許政才撩開了車簾,瞧著馬蹄前躺著的身著錦袍的青年,此刻已是昏迷不醒,臉色慘白的倒在雨中。許政跳下馬車,隨侍立馬撐傘擋在許政的頭頂,忙道:“老爺,天色已晚,您該回府了,此人便交給小的送去就近的醫館好了。”許政靜靜地馬車前看著躺在地上的駱辰,將他緊鎖的眉頭,痛苦的臉色盡收眼底,他心中莫名覺得這樣的場景有些熟悉,刺著他的心,隱隱作痛。“帶他回府吧?!痹S政吩咐道,隨即轉身上了馬車。隨侍有些不明所以,卻依舊按照許政的吩咐將駱辰抱了上去,帶著他一道回去了太尉府。三月一過,迎來的四月初便是清明節,禮部緊鑼密鼓的籌備著清明節時皇帝與太后祭祖一事,而清明頭兩日的寒食,便是宮內宮外皆無一處炊煙。駱辰瞧著眼前的飯食,又瞧了瞧面前坐著的人,隨即起身行禮道:“學生已經在府上叨擾一月有余,實在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