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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就是他們了。嚴老師這輛很昂貴的車,被炸得半邊身子都沒了,徹底報廢,實在可惜。陶清風剛轉過頭想和嚴澹討論一下,就看見嚴澹一手撐著減震帶外圍的欄桿,一手支著額頭,半閉著雙眼,額頭上浸出細細的汗珠,顯露出痛苦的樣子。“嚴老師?”陶清風連忙去扶著他,關切道:“你沒事吧?怎么了?有碎玻璃?”嚴澹得了陶清風手扶的支撐,喘了口氣,音調還是有些虛弱:“我暈火……這種大火……一會就好,靠一會兒,就好。”陶清風不知道什么叫暈火。但他知道暈血。有些人看到血就會犯惡心暈眩,那有可能是心理作用,小時候流血時遇到什么恐怖的事情。那么推而廣之,所謂的“暈火”就是看到火光照耀的情景,也會感到犯惡心和暈眩。陶清風心想:嚴老師在廚房炒菜時,不也有灶臺的火苗嗎?還是說,那種比較小的火苗可以克服,但是像這種驟發的熊熊大火,嚴老師猛然看到就會誘發暈眩?減震帶欄桿旁,都沒有可以休息的地方。陶清風連忙挨著欄桿與欄桿中間相連的,約一米來高的水泥方臺坐下,他的一只手還攙者嚴澹,說道:“嚴老師,你靠著我躺吧?!?/br>嚴澹頭暈乎乎的,坐下來后歪過頭擱在陶清風的肩上。但是陶清風的肩太瘦了,硌得嚴澹不舒服地蹭。陶清風連忙把他的頭往下托,自己雙腿并住支撐,然后把嚴澹的頭托在了他的腿上。躺在腿上當然比躺在硬邦邦肩頭要軟得多也舒服多了。嚴澹枕著陶清風的腿,雖然依然閉著眼睛犯暈,但額間蹙紋已經沒有那么深,看上去并不是那么痛苦了。十多米外,車輛爆炸起火依然在燃燒,周圍沒有助燃物,待會應該會自然熄滅。警察們還在周圍調查現場。有一個警察走過來找他們,看見嚴澹不舒服地躺著,問陶清風;“怎么了?要不要打120?”陶清風放低說話聲音,道:“嚴老師對火有點過敏。他休息一會就好?!?/br>警察問:“寶馬車里的尸體,要等法醫來檢查。你們留個車保險的電話,可以先回去休息。過兩天會通知你們來局里做筆錄?!?/br>這次出警的公安局,還是上次搭救陶清風那個分局。警察調查過陶清風的事情,和他已經很臉熟了。情況也知道個七七八八,并不需要馬上做筆錄。陶清風說:“明白了,您們去忙吧。等嚴老師醒來,我會告訴他聯系車保險。”陶清風摸出餐巾紙替嚴澹擦去頭上的汗,看到嚴澹神情已經逐漸平靜下去,似乎是睡著了。嚴澹并不是單純入睡,他還做了個夢。夢里并不是冬日薄陽天,而是盛夏的艷陽天。可他必須穿著符合禮數的長袖官服,還要騎在馬背上,前去京郊五十里外的“進奏存錄院”送這一年留檔的重要奏報。“進奏存錄院”就像是一處資料館,保存著每年臣子遞送給皇帝的重要奏折副本,原件當然是收在宮中。但是大楚的開國皇帝,居安思危得太過頭,擔心敵國來犯時來不及轉移重要文件,就在五十里外的搭建一間資料館,每年都要去送一次。這個規定一直保留下來。雖然基本上除了備份之外沒有其他實際用途了,六部也都不太重視此事,每年都是讓吏部栓選的新人,東奔西跑做雜事時,前去報送一趟,需要送過去留檔的帖頭其實不多。路途有三十里,來去得好幾日。也不是可以乘馬車的寬道,而是窄道,只能騎馬。每年送報時間,都是六月夏祭前,但是這好歹算是朝廷正規事,得穿戴齊整完備的朝服。還要會騎馬的人。所以每年人選雖然都找吏部栓選的新人,但也算是新人里的苦差事之一了。嚴澹在夢里知道,這件事其實是輪不到他自己的,但是看了看身側并行之人,正是同樣也穿著長袖官服的陶清風,便覺得,自請同擔這份差事,其實不但不辛苦,還頗為享受。不過顯然陶清風并不知道,燕澹生是自請過來,和他一起送錄存副本的。陶清風只是疑惑,雖然同在吏部等待栓選,但是燕澹生和自己平時被分派的差使,很明顯的云泥之別。這是他們等待的第三個月,燕澹生大概已經確定要被六部其一給錄走,自己卻不知要等到何時。沒想到這回上司把苦差事也分給了燕澹生,陶清風以為:是上面的意思要“磨練磨練”燕三少爺嗎?趕至中途,日頭愈發毒辣,中途并無荒村野店,他們將馬趕至溪水邊,找了處樹蔭坐下。陶清風解開背囊,取出了包子、饃和水壺,遞給了翻檢背囊一臉懊惱的燕澹生。“謝謝,我以為半路是有酒家客棧的……”燕澹生沒帶吃的。陶清風失笑想:果然是上面要磨煉這位少爺,對方怕是還以為可以去酒家客棧聽個小曲,吹點橫笛,和踏青的文人sao客們吟詩解個悶?陶清風帶的包子很多。燕澹生倒是不客氣地接過來,咬了一口非常震驚,“何處尋得?比徐廣記的包子還好吃。”陶清風自然是沒吃過那一兩銀子一屜的天價金貴徐廣記包子,笑說:“買不到。我娘做的?!?/br>燕澹生吃得小心翼翼:“果然買不到?!币贿叧灾?,燕澹生又驚喜地指著馬兒汲水的溪邊,水楣的葦草被風吹開,像是一道波紋般漾過:“那里有窩蛋?!?/br>陶清風看了一眼道:“是野鴨子的蛋,挺好吃。”燕澹生看向陶清風眼神都變了:“還可以吃?”陶清風點頭:“可以的。不過現在是夏天,也不是餓得太厲害,還是秋天再吃吧?!?/br>燕澹生贊同:“廣川說得對,春夏季節本來就不該田獵漁狩。秋天到了再吃?!?/br>燕澹生顯得尤其開心。吃飽喝足后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往身后樹墩子一靠,笑說:“日頭太辣,先小憩片刻,養足精神再上路吧。”陶清風道:“燕兄歇著,我不困,我去給馬弄點草料?!?/br>燕澹生關切道:“一起去吧?怎么弄?你別用手去拔草,有些鋒利的草,會割到手?!?/br>陶清風笑了笑:“所謂弄草料,只是去把馬牽到水草更茂盛的地方——它們應該已經吃完第一輪了。你歇著?!?/br>就算上頭意思是少爺來歷練,陶清風想,他怎么可能真的讓燕澹生去干活呢。但燕澹生還是跟著陶清風一起去牽馬,又高興地認了一通草類,也不怕暴露出自己在田間知識的匱乏,而是盡量和陶清風搭話,總算也找到一種認得的品種。“這我認識,一種黑豆,祭祀時會用的五谷之一。只是為什么要種在水邊?這里不像農田?!毖噱I氖州p輕撫過初長的菽苗。陶清風道:“是黑野菽,隨便長的,沒有人種。但也別拔,”陶清風很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