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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方落,建恒帝便猛地將手中的茶盞擲下,頓時在地上炸開,發出了清脆而刺耳的聲音。 “你只記得那罪婦是你的母親,可曾記得朕還是你的父親?” 看著案下的人身形一僵,建恒帝的眸中冰冷而噙著失望,漠然指道:“朕原以為你與蕭康那個逆子不同,如今看來,你與他一樣,妄為朕的兒子?!?/br> 為了一個女人失了判斷,就連狠也狠的不夠徹底。 “退下。” 在建恒帝冷漠沒有一絲溫度的吩咐下,跪在案下的人終于抬起頭來,臉色頹然,眸底夾雜著絕望,愧疚,還有太多看不清的東西。 “兒臣,告退?!?/br> 座下的人深深叩拜下去,語中雖隱忍著哽咽,卻還是能聽出細微的異樣來,下一刻便見那個身影艱難地爬起身來,躬著身子卑微地朝外退時,卻在將出之時,默然頓下了步子。 “望父皇保重身子。” 話音落下,人已不在。 這一刻,殿內落下了平靜,建恒帝撐著額,看著案上那盞燭火,竟是生出幾分落寞來。 是不是這一生殺戮太多,就連老天,也不肯給他一個天倫之樂。 人一旦過了五十,即便如他,也是風燭殘年的年紀了。 半身一人入土, 這日子,又能再過多久。 萬歲, 哧—— 誰又能真的活到萬歲。 燭火的跳耀下,昏黃的光芒落在建恒帝的臉上,忽明忽暗,這一刻,建恒帝似乎真的蒼老了許多,眼角的皺紋堆積重疊在一起,連那雙懾人的眸子也難逃歲月與風霜的摧殘。 人老了,就越發厭倦了。 …… 一切都如意料之中,御門聽政之時,言官們皆群情激昂,一副誓把皇子拉下馬的架勢,當朝齊齊跪在地上,痛斥王氏一族的惡行,更為洛王蕭衍的所作所為而痛心。 “陛下,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洛王殿下之事,雖未如王氏那般,卻也有欺君之嫌,還請陛下降旨,做出懲戒,以安民心?!?/br> “陛下,大興律法,皇子成年便當立即前往封地,無詔令不得私自回京,如今洛王殿下已然二十有五,從前是因病而留在京中修養,如今既是無病,便應當依按律而行,不得再推脫?!?/br> 只見一朝臣在大殿上慷慨陳詞,說到此處,更是痛心疾首的提醒道:“正因為洛王殿下長留京城,才給了當初庶人王氏以動搖過本的心思,犯下如此滔天的罪行,還望陛下明察?!?/br> “懇請陛下降旨,請洛王殿下前往安平就封,無詔令不得返京!” “懇請陛下降旨——” 眼看著殿下跪請的百官,建恒帝極為平靜,沒有絲毫的怒意,只默然在眾臣身上逡巡一眼,對于這樣一幕他毫不意外。 過了許久,直至殿內沒有一絲聲音之時,建恒帝終于沉然出聲道:“下旨,命洛王蕭衍即刻出京,前往安平就封,不得延誤?!?/br> 這一刻,頓時迎來朝堂之上山呼萬歲之聲。 安平,因著與南邊蠻人交界,也是大興最不安寧之地,自古以來,即便是再不受帝寵的皇子,也不至于被分封到那般危險之地,而洛王此去,便是被徹底拋出京城這個朝政中心,成為一個連命能否保住,都是一個未知數的可憐之人罷了。 第四百二十二章 燈如晝 在言官和那些極力撇清關系的朝臣的力諫下,蕭衍離京去往封地安平的日子就那樣簡單而毫無儀式感的定了下來,正月十六,年后開朝的第一天,注定了連這最后一次的御門聽政,也都無緣了。 熱鬧的日子總是過得極快,隨著雪漸漸停了,正月十五元宵節便這樣如期而至,如同好的開頭總要一個好的結尾以作點睛之筆,元宵節一日,甚至比除夕更為熱鬧繁華。 因著當今東宮的第一個皇孫即將落地,這一喜事似乎頓時沖淡了洛王被貶安平的不幸,就連皇帝也是極為高興地命令今歲的元宵節定要普天同慶。 只見元宵節的清晨,薄霧還未褪去,夜色仍舊籠罩之時,內侍們便已經著手懸掛紅燈彩綢,將這整座皇城都裝飾的比平日里更多了幾分溫暖與人氣。 待到入夜之時,每一座城墻之上都亮起了一盞又一盞連成線的大紅流蘇綢燈,直直地懸空而下,延伸到城墻之下,放眼而去,無論是城外還是城內,皇家還是百姓家,皆高懸彩燈,讓一團又一團溫柔而斑斕的光暈照亮了整個京陵。 此刻在京陵最為熱鬧的朱雀街上,更是車水流龍,只見處處商販酒館皆挑了各色的花燈在門口處,一條路無盡延伸下去,有龍燈、紗燈、花藍燈、龍鳳燈、棱角燈、樹地燈、禮花燈、蘑菇燈,或繪山水,或繪花鳥,或繪魚蟲,或繪仕女美人,每一盞都精致而絢麗,將那溫暖而美麗的光暈落在地上,披灑在每一個賞燈路人的身上。 在這其中,有一輛低調卻不失身份的馬車正在擁擠的人群中緩緩行駛,在這馬車之旁陪侍著幾個年輕的妙齡女兒,而最惹人眼的,便是車前那面容冷峻,卻是五官如畫的男子,讓人有心一睹,欲上前攀談,卻又為那漠然的氣質怯退。 行到最為熱鬧之地時,總角的小兒小丫頭們穿著簇新的衣服,手中捏著紅艷欲滴的糖葫蘆,還有那一個個逼真的糖人兒,一邊去舔著,一邊揚嘴哈哈的說笑著,那眼里似乎只剩下快樂和幸福。 許是這笑聲打動了馬車內的人,只見那車簾稍稍掀開了一條小口,微風吹拂間,攜著初桃花香的微風探頭而過,將那車簾頓時吹的更高了些,而在那車簾之后露出的,卻是一位韶齡正盛,容貌秀麗的少女,相比于那車前的男子,少女的眸光靈動了許多,若男子是那永遠沉沉的夜色,少女便該是夜幕中一閃而過,卻又閃爍發亮的星辰。 那少女打扮的得體嬌俏,看起來便知是官宦貴族家的姑娘,此刻抬眸間,便不由自主地將目光落在那男子的身上,那一剎那間,便見那少女猶如紅櫻一般的唇瓣勾起毫不掩飾的笑意,眸中更是比方才更多了幾分生動,仿佛一道春風拂過碧綠如玉的湖面,泛起了層層淺淺的漣漪。 讓那偶得一瞥的路人,都不由癡了幾分。 “車外人多眼雜,郡主還是將車簾放下好些?!?/br> 綺陽郡主聞言微微一愣,轉眸間,便見行在前面的韓振轉過頭來,話語雖低,但卻是難掩恭敬,幾乎是本能地,她的手中輕輕一松,那印花的車簾頓時落下,將車外的世界隔絕開來,而在那一瞬,她卻是驚然地看到韓振轉眸冷冽地射向那幾個癡癡看向他的年輕小公子。 “噗哧——” 幾乎是同時,綺陽笑出聲來。 韓振方漠然收回目光,便聽得耳畔再一次響起掀簾的聲音,在他本能轉頭時,便看到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