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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一句話來。 “如今眼前正有一極好的機會,潤文兄竟是未看到?” 聽到李儀的話,何潤文眸中一亮,不由脫口道:“何意?” 李儀隨和一笑,隨即湊到何潤文耳邊輕語,何潤文聞之不由一動,卻是極為小心的看了眼四周,隨即出聲道:“這崔家是謝家的姻親,謝家又是顧家的姻親,如今顧閣老儼然便是首輔,我若如此,豈不是在與他作對——” 李儀見此掃了眼何潤文,眸中似是閃過一絲失望,隨即搖了搖頭嘆息道:“當年陶正于朝堂之上,當著文武百官將首輔曹閣老批駁的啞口無言,以至于辭官向天下人謝罪,潤文兄既是想要做陶正這般人,如此瞻前顧后,又如何能成大事?” 說到此,李儀再不想與何潤文多言,轉而搖了搖頭起身道:“我已言盡于此,潤文兄若是怕得罪旁人,那便罷了。” 眼看著李儀的身影一點一點消失在樓梯之處,何潤文卻是陷入了沉思。 當年的陶正正是因為不為權勢,敢于直言彈劾,才一舉得到先帝青睞,一路青云直上,更受盡世人尊崇。 既然陶正敢做,他又為何不敢做? 與其整日里這般庸庸碌碌,渾渾噩噩的度日,倒不如賭上這一把,若贏了,便是名利雙得,若輸了,至多打一頓板子,也算出了個風頭。 如何看,都是穩賺不賠的事。 不做白不做! 念及此,何潤文猛地拾起面前的酒盞,一飲而盡,仿佛與自己壯膽子般,一雙眸子也漸漸氤氳出斗志來。 第四百零三章 中計 深秋將冬的早晨總是亮的極晚,早朝之時這氣候便更寒涼了幾分,深沉的夜幕中,啟明星氤氳著明朗的光芒,此刻身著朝服的朝臣們已然自漢白玉石橋而過,列班朝御門聽政的大殿而去。秋風蕭瑟中,朝服的衣擺微微作響,便是輕呼一口氣,都冒著白煙,仿佛隨時都會結成冰一般。 隨著殿前內侍官高唱,文武百官各自入里,在驟然的溫暖之中,便見兩列內侍及宮娥緩緩而上,建恒帝則不緊不慢地上了御階。在眾人的跪拜聲中,建恒帝撩袍而坐,眼眸淡淡一抬,掃向眾人間,眼角的細紋越發深了。 “眾愛卿平身。” 隨著皇帝低沉的聲音響起,眾臣謝恩起身,手執朝笏立在殿下,而下一刻,便由如今的首輔顧正德率先出列,將內閣最近之事報備于上,與眾臣商議。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今日的早朝,一如從前,沒有絲毫的異常,眼看著朝議將近尾聲之時,建恒帝也略微有些疲憊了。 終究,如今的建恒帝也是年過五十之人,每日批閱堆積如山的票擬,清晨在雞未鳴時便要起身聽政,到底是不易的。 殿下的百官見此,都默契地沉默了,一旁侍立的馮唯見此,小心看了眼倦怠的建恒帝,隨即領悟地轉身上前,方要宣“無事退朝”四字,便見一個身影從朝臣中列走出來。 細微的腳步聲在寂靜的人群中顯得格外突兀,眾人不由尋聲看去,就連座上的建恒帝此刻也朝下看去,因著年紀漸大,這眼神便越發不好了,平日里批閱票擬時尚要戴著西洋眼鏡,此刻因著未將眼鏡隨身而帶,建恒帝不由扶住龍榻的扶手,身子微微前傾,仔細打量時,一雙眸子微微一瞇,直至人到最前,他方看清模樣,卻是一時記不起名來。 “微臣何潤文有事要奏。” 聽到“何潤文”三字,建恒帝微微瞇眸似是在思索,一旁的馮唯適時地低下身去,小聲在建恒帝耳邊提醒了一句,建恒帝漸漸褶皺下去的眼皮這才微微一抬,似是明白過來。 “愛卿欲奏何事?” 此刻朝堂之上的人都不約而同的將目光落在中間的何潤文之上,驟然的寂靜讓何潤文不由身形微僵,一時竟有些緊張的連手心都浸出了細密的汗來。 “微臣要彈劾大理寺卿陳大人因情徇私,罔顧國法。”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有些莫名,而那被驟然彈劾的大理寺卿陳詢也是驚愣地望過去,一時未反應過來,唯獨那臉色卻是變得有幾分僵硬。 “哦?” 原本有些困倦的建恒帝似乎提起了幾分興致,眼尾微微一抬,轉而將目光挪到陳詢的身上,隨即側而看向何潤文道:“陳詢如何因情徇私,罔顧國法了?” 眼看著陳詢臉色漸變,何潤文似是得到鼓舞一般,當即手執朝笏將雙手拱起,神色嚴肅而認真,語中更是鏗鏘有力,仿佛確之鑿鑿一般。 “回陛下,據臣所知,大理寺卿陳詢陳大人與罪臣崔文程乃是同鄉舊識,崔文程作為戴罪之身下入大理寺牢獄中,原是罪孽難恕之人,陳詢陳大人卻是顧念舊情,私下里百般照拂,于公于私都有違國法常理,若是連堂堂大理寺卿都如此行事,又如何安得天下人心?” 何潤文越說越發激動,到了后面幾乎是擲地有聲,引得陳詢身形不由一震,臉色憋得漲紅,直至話音落盡,陳詢當即抬手怒指何潤文,幾乎是氣的連話語都顫抖了幾分。 “胡言亂語,血口噴人!” 要知道,那崔文程行的是通敵叛國之事,一不小心沾染上,都是會送上全家性命的。 此刻陳詢聞聲,哪里還站的住,轉然間,便向上座的建恒帝拱手,辯白間幾乎是老淚縱橫,就連那斑駁花白的胡子也沾染了淚水。 “陛下,何潤文所言,絕無此事,微臣身為大理寺卿,如何敢行這般之事,還請陛下明察,還微臣一個清白。” 話說到這兒,陳詢顫顫巍巍地撩起朝服的下擺,緩悠悠地跪下去,直直叩拜下去,將頭觸碰于地。 何潤文見此,也不甘示弱,當即凜然站直身子,冷笑般出聲反問道:“陳大人如此向陛下哭訴陳情,言我血口噴人,那陳大人敢當著陛下與百官的面,說你與那罪臣崔文程不是舊識?” 說到這兒,何潤文幾乎是譏諷地扯起嘴角道:“下官可是聽聞,從前陳大人與崔文程私下里多有往來,指不定,那崔文程所行之事,陳大人所知也不少了罷——” “你——” 陳詢氣滯地指向何潤文,卻不知究竟是被氣的,還是被堵的,竟是臉色漲紅,身形顫抖間,許久說不出話來。 可憐那陳詢,從前的確與崔文程因為是同鄉而親近,但當崔文程被卷入通敵一事后,他便當機立斷,斬去了與崔家的聯系,生怕與其扯上什么來,即便在三法司會審之時,他更是極近小心,極力主張問斬崔文程,以顯示自己的清白公正。 如今好不容易這崔文程已經定了罪,此事也算是過去了,可千算萬算,他卻是沒算到,如今竟是栽在何潤文這個小小的言官手中,硬生生將白說成了黑。 便是給他十個百個膽子,他也斷斷不敢去照拂崔文程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