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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打簾聲輕輕響起,隨即便見懷珠捧著什么稀罕物件般走了進來,引得一同跟進來的絳朱抿嘴輕笑。 “什么好東西,倒教你這般抱在懷里。” 見顧硯齡饒有興致地偏頭一問,還未等懷珠開口,絳朱便先笑指道:“方才我們說著話,便想到了從前吃的炒栗子,懷珠肚子里的饞蟲一勾起來,當即便著手做了,我們攔都攔不住,這會子又想拿來給長孫妃您嘗嘗。” 看到這般小女兒情態,顧硯齡總是喜歡的,因而含笑間眸中多了幾分柔和,此刻懷珠見話都被絳朱說了,便也不多言,只抿笑將懷中捧著的炒栗子送到顧硯齡案前,語中頗為小心道:“只是山野吃食,也不知姑娘吃不吃得慣。” 說話間,那栗子的香味便熱騰騰的散發而起,顧硯齡垂眸間,看著那裂開口子,仿佛開口笑般的栗子便可喜,伸手捻起一顆,栗子的溫熱一點一點傳遞到手中。 “奴婢來罷,長孫妃莫臟了手。” 見醅碧要上前幫忙,顧硯齡擺了擺手笑道:“臟了手洗洗便罷了,我又不是孩子,哪里能事事讓你們幫忙,那我這雙手可就真要廢了。” 說話間,栗子殼被剝開,顧硯齡將那金黃略酥的栗子喂到嘴中,綿軟香甜的味道頓時在舌尖化開,只覺得分外喜歡。 眼見著懷珠期待的看著自己,顧硯齡唇角勾起,不掩贊賞道:“以后只怕要常教你做了。” “什么東西?” 正說話間,蕭譯的聲音從外傳來,打簾間,便見一身常服的蕭譯掀簾而入,鼻尖動了動道:“在外面便聞著香了。” “你再不來,只怕便都要被我吃了。” 見顧硯齡俏皮地指了指面前的桌案,蕭譯笑而走進去,低頭間見是炒栗子,便隨手拿起一顆剝開丟到嘴中,隨即點頭道:“你若喜歡,便常叫她們做便是了。” 顧硯齡聞言當即抿笑指向懷珠道:“我這不正說著,你便來了。” 說完話,小宮娥們便隨著檀墨走進來,伺候蕭譯梳洗,待到眾人退下,屋內只余蕭譯與顧硯齡二人,斑駁琉璃的燈下,蕭譯側眸便看到了臻首娥眉的女子,不由單手支頭躺下去,默然含笑盯著,仿佛這一世都看不厭。 顧硯齡自是瞧到了,卻是當未看見般,顧自拿起丟在案上的棋譜翻看起來,蕭譯見此起身一把奪過,看了一眼便藏在身后道:“看書費神,若是累著了如何。” 顧硯齡聞聲不由好笑道:“難不成這棋譜你也要給我念著聽?” 蕭譯聞聲便當真要念起來,就在此時,他低眸間看到顧硯齡微微坐起時,更為凸顯的小腹,眸中不由一暖,仿佛春風拂過平靜的碧波一般,緩緩出聲道:“再過兩月余,我便真的要做父親了。” 顧硯齡聞言心中欣慰,低眸間看著自己越發笨重的身子,不由將手覆上小腹輕輕摸了摸,猶如撫著這世間最為珍貴的寶貝一般,喃喃出聲道:“等了這些日子,盼了這些日子,總算是要見到了。” “想想,倒不由有些緊張。” 顧硯齡說話間,含笑看向蕭譯,引得蕭譯心中一動,不由起身蹲在顧硯齡的榻下,小心地探手覆上顧硯齡的手,恍然間,仿佛都能感受到孩子在掌下輕輕一動。 “名字你這做父親的可想好了?” 聽到顧硯齡的問話,蕭譯無奈抬頭,正對上顧硯齡低首的笑意,隨即出聲道:“自知道你懷了身子,皇爺爺便早已親自勞神為孩子取名,前幾日皇爺爺還召我前去,將那些字寫下來一一給我看了,不論是男孩,還是女孩,名字個個都寓意極好,哪里還有我插手的地方。” 顧硯齡聞聲也是含笑,無論是皇子還是皇孫,除了太子蕭稷,還是長孫蕭譯,皆是建恒帝親自取名,旁的便都是依照慣例,由禮部先選好了名字,再由建恒帝親選,如今她腹中不論男孩還是女孩,建恒帝都如此用心,可見在對東宮的這份愛上,建恒帝當真是要一脈傳下去了。 如此好,卻也不好。 好的,自然是想著孩子能得到更多的愛,總比不聞不問的漠然要幸福許多。 可天子之愛太重,這份愛下要承擔的,也太重。 如今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都隔著這扇窗,這扇門,盯著她腹中的孩子,或羨慕,或算計。 經歷了前一世失子的悲劇,或者說—— 是教訓。 這一世,即便拼盡她的命,她也要保這孩子一生的平安。 若是女孩兒,這許是容易,將來她必會讓她活成最幸福的樣子,可若這腹中是男孩兒,要想得到平安的唯一辦法,便是將他推上那張帝位,只有坐在那最高的地方,才不會戰戰兢兢的活在旁人之下,擔憂何時會為人刀俎。 “無論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我都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她),必要你我看著他(她)長大,直至成家立業之日。” 似是看出了顧硯齡的所思,蕭譯此時將顧硯齡的一雙手暖暖裹在自己的掌心,隨即語中滿是溫柔。 “孩子的名字雖有皇爺爺來取,這乳名我卻是已定好了,無論男孩兒,還是女孩兒,便喚他(她)阿諾可好。” 聽到蕭譯的話,顧硯齡不由抬頭對上蕭譯一雙溫柔含笑的眸子,語中輕輕呢喃:“阿諾。” 他(她)便是他們這一世的牽絆與承諾嗎。 “好。” 顧硯齡含笑間,眸中蕩起清淺的柔情道:“就叫阿諾。” 第三百九十四章 通敵叛國 細雨之下,通往午門的街道上早已淋漓,因著此刻已是入夜,又因這雨而微涼,因而一眼望至盡頭,街道之上沒有一家商鋪還開著門,就連一個行人也未有,唯有那些商鋪門前懸著的紙燈尚還亮著,散下一片有一片昏黃而溫暖的光暈來。 就在此時,馬蹄疾馳的聲音漸行漸近,仿佛戰前的擂鼓聲般,一聲比一聲急,也一聲比一聲沉重,轉眼間,便見一人騎著飛馳的快馬揚鞭而來,只見馬蹄飛躍間踏下,頓時漸起無數的泥點沾染在那人衣擺上,那人卻是絲毫不在乎。 直至到了午門,那人更是加快了腳步,只聽得“噠噠噠——”的聲音不曾停頓分毫,便又漸漸遠去,消失在了午門口。 守在午門的侍衛只這短短的一眼,便已看出來人方才快速揚出的通行令牌,看來,是宣府又來了軍情急報了。 也不知,是好還是壞。 此時的馮唯正略顯疲憊地坐在自己屋內的靠椅上,輕輕將頭靠在后面,只見一小內侍端著一鏤花銅盆走進來,里面盛著猶冒熱氣的水,盆沿則搭著一條潔白的布巾。 聽到聲兒,馮唯微微將眼懶懶睜開一條縫,那小內侍此刻早已折起袖口,將馮唯的褲管挽高,小心翼翼替他去了鞋襪,便要服侍。 “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