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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卻是心下一震,當即生出更多的不安來。 隨即吳院判略有些無奈和嘆息的聲音漸漸盤旋在大殿,讓人更是猶如雷劈。 “臣不敢隱瞞陛下,此次長孫殿下傷勢極重,因著那黑熊常年在叢林之中,利爪中難免有穢物,此刻傷口極里,已經發了炎,臣雖已用上了最好的藥,卻也不敢全然保證殿下——” 吳院判說到這兒有些惶恐的一頓,建恒帝只覺得心已經懸在了喉腔處,當即厲聲道:“如何?” “不能保證殿下能如常蘇醒。” 這話一出,幾乎讓在場的建恒帝心中驟然一痛,猶如鈍擊頓時無法置信地看著眼下身負重傷,默然躺在那的少年。 他很明白吳院判這句話說明了什么。 除了太醫院提點,醫術最高的便屬眼前的吳院判,若連他都如此說…… 難道他手把手教導,給予了厚望的嫡孫,就這般要被天收了去? 建恒帝雙拳緊緊一握,當即憤怒的近乎顫抖,一雙疲憊的眸子陡然血一般的紅,其中更是布滿了毫不掩飾的殺意。 “查!” 皇帝陡然一聲呵斥,幾乎震的眾人后脊一涼,險些沒有腿一軟倒下去。 皇帝卻是當即怒然指著跪在前面的馮唯道:“給朕查,查出是誰膽敢謀害于朕,謀害于朕的皇孫!” 此刻的皇帝周身泛著黑色火焰般的怒意,即便一個凌厲的眼神,似乎都能穿透人心,剝開來看個究竟。 天子一怒,伏尸百萬。 這一刻他們,似乎感受到了這樣強烈而懾人的憤怒與殺意。 一向沉穩的馮唯也是顫抖著身子,不敢多問,當即退了出去。 而當他走出這一扇宮門,眾人也都明白,一場血腥的殺戮又將拉開序幕。 當寧貴妃一行趕來時,看到皇帝瘆人的眸子漸漸收了回去,低頭看到身邊的嫡孫,原本凜冽的氣勢與殺意驟然消散,這一刻,竟讓人看到了那垂垂老矣的遲暮之感。 原來,皇帝也老了。 建恒帝默然握住蕭譯的手,一陣又一陣的憤怒與悲傷一齊涌上心頭,回想起少年為了護他,竟是死死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黑熊那一掌的情景,一滴熱淚竟是毫無預兆的從建恒帝眼眶中滑了出來,落在覆著少年的錦被上,漸漸暈染開來。 感受到少年如冰般寒涼的手,建恒帝的腦海中漸漸浮起少年小時候的模樣,那時的他才真正感受到了爺孫之間的天倫之樂。 他究竟是做錯了什么? 建恒帝緊緊地捏住少年的手,熱淚竟然再一次奪眶而出,難道當真是他這一生的殺戮太多,戾氣太重,他的兄弟們都來向他奪命嗎? 可為什么是他的嫡孫,而不是他? 他已然半身入土,將來的大興,他原是要安安心心的交給阿譯的手上。 若阿譯此次再也醒不來,難道他大興要后繼無人,他蕭家要后繼無人了嗎? 想到這里的建恒帝眸中頓時迸發出更為寒涼,更為懾人的殺意,臉色幾乎如即將鋪開該地卷來的暴風雨一般,讓人觀之便心生畏懼。 這一次他一定要查出來。 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個! 無論是誰,他都要將他們碎尸萬段! 第二百三十四章 高甜(沒錯,取名就是這么坦率任性) 待到星辰鋪滿了夜空,一輪明月幽靜的掛在枝頭,透過樹椏灑下余暉來。在眾人的勸服之下,建恒帝終于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去了,而塌邊的少女,卻是任誰也勸不動,寧貴妃無奈之下,終究默許了,命檀墨與懷珠等在一旁陪伴,隨時等候侍奉。 殿內空寂的有幾分蒼涼,少女靜靜地坐在塌邊,看著榻上的人失神,一雙靈動的眸子一動不動,少了許多的生氣。就像是飛鴻越過,一片盎然的春池陡然冰封千里,看不到一個影子。 檀墨端著藥進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的場景,不由低嘆了口氣,隨即小心翼翼走了過去。 “齡姑娘,殿下該換藥了?!?/br> 顧硯齡微微一動,目光滑落在少年趴著的背上,看著又漸漸滲開大片的血跡,手中不由一緊,終究無聲地點了點頭,由懷珠扶著站了起來。 顧硯齡走離了幾步,隨即側首平靜道:“你也去幫忙吧?!?/br> 懷珠聞言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回去,顧硯齡默然背站在那兒,聽著身后窸窸窣窣的聲音,終究不由地偏過頭去,卻正好看到蕭譯背后浸著血的紗布被揭開,爬在背上的猙獰傷口觸然眼前,讓她竟是身形一震,覺得手心漸漸冰涼。 作為天家的皇子皇孫,原本是養尊處優的身子,可眼前蕭譯的背上卻是布滿了再凌厲不過的爪痕,那力道非尋常相比,幾乎是掀開了皮rou,能夠看到血rou里森森的白骨,看著那血色的皮rou被粗蠻地翻開,又因發了炎,傷口邊緣變了幾分顏色,卻還汩汩的滲著血,即便用了上好的藥,那血也將藥染得嫣紅。 顧硯齡的眸中不由一熱,幾乎能夠感受到上藥時的疼痛,可即便這般,榻上的人卻是一動不動,讓人惶恐。 “好了,將這些藥遞出去。” 顧硯齡聞聲轉過去,檀墨正將手中的藥遞到宮女捧著的托盤上,隨即向殿中侍奉的人道:“這里有我與懷珠便好,你們都退下吧?!?/br> 宮女們當即應了聲,隨即向顧硯齡行了禮,這才退了下去。 顧硯齡重新坐回塌邊的錦杌上,一旁的檀墨上前悄聲道:“齡姑娘,奴婢與懷珠在外面守著,您若有事,吩咐便好。” 顧硯齡聞言微微側首,隨即點了點頭,再回過頭時,便聽得懷珠與檀墨退了下去,將門輕輕的掩上了。 屋內再一次陷入寂靜,看著換了藥,趴在那昏睡間的蕭譯,顧硯齡不由蹲身下來,半坐在腳踏上,左手微微伏在床榻邊,靜靜地等候著。 而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候什么。 面前的人呼吸均勻而輕,向來淡漠的臉色此刻卻是安靜的像一個睡熟的孩子,只有那如玉的容顏卻是蒼白的嚇人,將人登時從幻想中拽了回來。 顧硯齡的目光漸漸從蕭譯的臉上落到已然披了衣衫的背上,手幾乎是不由自主地探了出去,快要觸碰到時,卻又害怕地頓在那兒,過了許久,終于落了下去,覆上的那一刻,她的腦海中再一次浮起幾乎布滿整個背上的傷口,心中微微抽動,卻是猛地收回手,不由轉過頭去,感受到從眼角滑出的淚,便要站起來背過身去拭。 細微的一個聲音突然想起,而下一刻,一個溫熱的熟悉感卻是覆在了她的左手上,已然站起身來的顧硯齡微微一怔,隨即轉過頭去,卻是對上了那只有在她面前才會滲出溫和的笑眸。 “你——” 顧硯齡驚滯出聲,眼淚尚還掛在頰邊,卻是被蕭譯的手緊緊一握,幾乎是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