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岑拍案：“十年？那么久？賈琮你忍得了十年么？”

    賈琮滿面無辜：“又與我什么相干！”

    乃瞧了馮紫英一眼：你干的？馮紫英抓了抓五根手指頭。

    正文 986.第九百八十六章

    是年閏十月, 故此有兩個十月十五。閏月的下元佳節(jié)這日與前月一樣, 燈燭滿地紙錢亂舞, 百姓們家家戶戶設(shè)下香案供桌候去世之人回家團圓。自打太上王分封到蜀國, 王室還沒死過要緊的人, 故此蜀王府中頗為安生。世子已有書信送來，王后王太后傳看一回，心里略舒坦了些。

    臨近三更天，陰風驟起，巡邏兵士不由得打了個冷顫。蜀王府中有個別致小院，院中只三間大屋子, 內(nèi)書房便設(shè)在此處。蜀王正在燈下看折子, 忽聽院中“啪嗒”一響，護衛(wèi)喝到：“誰！”無人應答。

    另一個護衛(wèi)道：“投石問路，有賊人進來了，快搜。”

    話音未落, 有人哈哈大笑。眾人驚呼“保護王爺”，護衛(wèi)首領(lǐng)直奔了出去。只見天上一輪圓月白如霜雪，照得院中亮堂堂的。高樹低墻上立了數(shù)十個披麻戴孝的黑衣人。庭院正中央乃一紅衣老婦負手而立。此女又高又胖，雖皺紋不多、少說有個五六十歲。

    護衛(wèi)首領(lǐng)斷喝：“什么人擅闖王爺書房！”

    那老婦看了他幾眼：“蜀王在么？我跟他說件事。”

    首領(lǐng)道：“輪不到你同王爺說話。”

    老婦點頭道：“也罷。請你轉(zhuǎn)告他，冤有頭債有主。我們得人錢財與人消災, 來日他去閻羅殿告狀可別告我們。”

    首領(lǐng)冷笑道：“你們有多少本事，敢說如此大話。”

    老婦道：“我老婆子久居海外, 國中大概沒什么人記得。告訴了你你也不知道。”

    “既有名頭, 何不通報一聲？”只見蜀王披衣而出, 立在廊下。

    老婦拱手道：“這位想必就是蜀王，老婆子有禮了。”

    蜀王打量她幾眼道：“老夫人頭上戴的銀冠孤王仿佛在哪兒見過。”他想了想，“孤王年初到過臺灣府，APEC紀念廳里有諸位外洋國主的照片。當中一副是爪哇國主周小蘭坐在會議室里，頭冠與老夫人這頂頗為相似。”

    老婦詫異道：“蜀王好記性。”乃哂笑道，“堂堂一國王爺，竟在這些穿戴上留心，能有多少心思花在國務里頭。”她頓了頓，“我叫周大梅。”

    蜀王面色紋絲不動，拱手道：“原來是長公主殿下。不知殿下來我蜀國有何貴干。”

    周大梅道：“不用提什么長公主，爪哇是我妹子的，不是我的。我不過賺兩個閑錢使罷了。”

    蜀王皺眉：“周夫人這是？”

    周大梅道：“二十幾年前你老子與劍南節(jié)度使方雄里應外合占據(jù)京城，方雄將京中大戶人家的庫房劫掠了個干凈。偏他二人后來又狗咬狗的鬧崩，你老子將方家的壯年男子殺了個干凈。本以為留著老弱婦孺早晚能探聽出那筆東西的下落，不想又讓人家逃了。那些東西至今還在方家手里。”她呵呵一笑，“方家可算想通了。大仇不報，留著錢作甚？”

    蜀王冷笑道：“周夫人竟與鼠輩為伍？孤王替周國主不值。”

    周大梅道：“值不值老婆子心中有數(shù)。”乃啪啪擊掌兩下。

    四個黑衣人牽著一張網(wǎng)從天而降直罩向書房門口。蜀王府的護衛(wèi)舉槍欲瞄周大梅，她竟然不見了！蜀王急忙撤身回屋。才剛到案前坐下，忽然雙腿被人從下頭抓住一扯。眾護衛(wèi)尚未來得及看清出了何事，耳聽“滋溜”“撲通”兩聲，蜀王被拽到地上、椅子也倒下了。原來周大梅竟不知何時藏到了案子底下。

    這老婦單手拎著蜀王的衣領(lǐng)子站了起來，蜀王額頭青筋暴出，被勒得說不出話。護衛(wèi)們忌憚不敢貿(mào)然上前。周大梅大聲道：“大魚已到手，給方易飛發(fā)信號，讓她進來接管王府。”

    外頭有人答應“知道了”，旋即煙花聲嗖嗖而起。不多時，四面驚呼“有鬼”、“鬼兵來了”、“哇啊快跑啊——”犬吠貓叫人仰馬翻好不熱鬧。偏沒聽到槍響。

    霎時有人闖入院中高喊：“王爺！不好了！鬼兵圍府！”

    一個護衛(wèi)喝到：“哪里來的鬼兵！你們不是有火.槍么？”

    那人顫聲道：“火.槍悉數(shù)啞了，打不出子彈來！”他這才發(fā)覺院墻上立著許多穿孝服的，嚇得“嗷”了一聲轉(zhuǎn)身就跑。“有鬼啊有鬼啊——”

    周大梅在里頭喝到：“別動火.槍，不然你們王爺要吃苦了。”乃拎著蜀王大步走到院中笑道，“你們這些小子武藝不錯，因不想驚動你們，故此你們的火.槍我沒動。”

    護衛(wèi)首領(lǐng)抱拳道：“周夫人，敢問方家給你們多少錢？”

    周大梅哈哈笑道：“我要你們蜀國，給么？”護衛(wèi)們大驚。

    蜀王此時已喘上氣了，嘶喊道：“周小蘭想謀我蜀國？她不怕別國群起而攻之？”

    周大梅隨手掏出一塊帕子塞住蜀王之口，道：“自然是先給方家轉(zhuǎn)一手，我們再從他們家手里拿。”又從袖中取了根繩子將蜀王捆了個結(jié)實。

    不知何處火起，霎時又起了數(shù)個火頭，濃煙滾滾。紅色火光中時不時閃出藍熒熒的鬼火，并有鬼叫狼嚎森然四起。蜀王府上下一片驚惶哭喊，太監(jiān)侍女抱頭逃竄。周大梅打了個唿哨，耳聽“嗖——啪——當啷啷啷”數(shù)十聲連成一聲，蜀王府護衛(wèi)握火.槍之雙手同時被飛蝗石打中，十幾只火.槍同時落地。黑衣人鬼魅般撲了上來。護衛(wèi)本來個個武藝高強，偏在這群黑衣人跟前轉(zhuǎn)瞬落敗。

    周大梅點頭道：“底子還不錯。蜀王給他們，這些帶回椰城去。”黑衣人齊聲應“是”。

    他們遂押著俘虜出院門離去，服侍蜀王的幾個太監(jiān)侍女戰(zhàn)戰(zhàn)兢兢在屋里藏著，沒人搭理。

    與此同時，另一群黑衣人也以多打少擒拿了太上王身邊的護衛(wèi)，首領(lǐng)是另一位穿紅衣的中年女子。她自稱姓郝，乃爪哇國長公主周大梅的師妹。因心情不大好，來給師姐幫忙打架撒氣。

    太上王不驚不懼，端坐炕上套她的話。忽有個黑衣人進屋抱拳道：“郝師叔，我?guī)煾刚f這些武藝不錯的她要，讓帶回國去。蜀國太上王賣給方易飛。”

    “知道了。”郝師叔吩咐道，“把這些人給你們大師伯送去。”

    “師父請師叔過去會合，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