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507
便好。開船之前我們還幫你們找地方住,如何?” 老頭兒本不大敢信,可忠靖候府的人都找到城門口來了,旁的也就顧不上了。遂答應下來。這先生、矮子并旁邊案旁坐的那人都大喜,紛紛道:“老爺子放心!管保你們一路平安。” 老頭兒買了三張船票,矮子領著他們全家去左近一處院子。到了地方一瞧,七八間屋子住得滿滿當當,都是等著上船的。老婆子是個嘴巴伶俐的,出去同鄰居套了陣子話,回來便安心許多:外頭少說有三家也是逃奴,一家齊國來的、一家永平府的、一家天津的。 這家子便在院中住下。下午,他們家姑娘同另外兩個姑娘出去走走,遇上有衙門的人在貼畫像。有個姑娘便問這是何人。衙役道:“京城忠靖候府出逃了三個奴才,疑心到天津來了,一大早上便來知府衙門砸門,把我們葛大人從炕上吵起來幫著畫影圖形尋找。天下這么大,港口日日那么多船進出,天曉得跑到哪里去了。”京城逃來的那位一聽就知道說的是自家。可畫像上之人跟自家三口子也太不像了!鬼才認得出來。遂膽兒大了起來。回去笑嘻嘻告訴她老子娘,把老兩口嚇壞了。后遂再不許她出院門。姑娘年紀小,還抱怨了幾句。 他們在這院子住了五日,當中又來了十來個人。好在如今天氣暖和,壯年男丁便露宿在庭院中。到了第六日晚上,那矮子過來讓大伙兒趕忙預備行李,今晚就登船。 有人問道:“不是明兒開船么?” 矮子道:“白天碼頭上有忠靖候府的人四處巡視。”嚇得老頭兒一家齊刷刷吸了口氣。矮子接著說,“橫豎今晚我領你們上船,明兒就開船。那些個家仆又不巡夜。”眾人也不敢多說,立時回去收拾東西,跟著這矮子如做賊一般溜到天津港。 只見港口寂然無聲,卻星星點點閃著光亮。矮子低聲解釋道:“大伙兒都懂事,不點燈籠。遇上難走之處便劃根火柴。” 有人問道:“大伙兒是誰?” 矮子道:“明兒又不是只我們一艘船要開去外洋。”眾人啞然失笑。 遂躡手躡腳上了船,當晚就睡在船上。許多人一夜不曾合眼,守在甲板下頭又不敢出去,直至天明。 次日上午,大海船出港,載著老頭兒家三口子并一船的移民平安走了。 有個滄州來的小伙子乃是獨身,長得虎頭虎腦的還能干。此子從天津大院起便對這家女兒獻殷勤,船上又照顧了全家一路,老兩口和姑娘都頗為滿意。到北美后不久兩個年輕人便成親了。女婿和老頭兒種地、女兒和老婆子替軍事基地做些雜活。日子雖艱苦,倒也樂呵。多年后,老頭兒瞧見富家馬車經過,問女兒可后悔——若留在京城少不得錦衣玉食。女兒指著女婿黝黑亮堂的脊背道:“后悔?我看見過的,那姓史的連脊背都是褶子!”老頭兒哈哈大笑:“值得!”此為后話。 這一家子之逃跑后,五城兵馬司只查到他們在天津港遇上了賣路引子的,后頭便不知道了。等了半個多月沒抓到人,史鼎氣病了。他倒不是多稀罕那丫鬟,只恨顏面喪盡。夫人便替他另納了個十六歲的丫頭做通房——這個女孩兒是愿意的。 而后,此事連細枝末節都疾速傳遍京城。有人在市井茶樓大聲道:“史家這三個奴才與上回燕王府的不同。他們事先什么都沒預備,史侯爺說要那丫頭當晚便去伺候,嚇得當即逃走,走時兩手空空。聽說有人瞧見他們上了去北美的船,船主明知道忠靖候府在碼頭找他們,特領著他們繞開道。可知但凡到了天津,是個活人便可平安出海。” 再過幾日,鎮國公府有個奴才犯了錯讓管事的拿住捆了丟在馬棚里,守夜的吃醉酒告訴他,老爺聽說了、命明兒打死他。半夜里這人竟掙脫繩子逃跑了。五城兵馬司追查數日,又是登船去了南洋馬來國,又是臨時在天津港買的路引子。如此這般的逃奴之事還有幾樁。 眾老爺們惱了。幾個奴才還罷了,要緊的是臉面。遂一封封書信如雨點般寄與新上任的天津知府葛樵。葛大人悉數親筆回信:下官定嚴肅整頓在天津港胡亂販賣路引子的黑心jian商,斷乎不縱容姑息。而后他當真下了狠力氣整治jian商,凡賣高價的一律取締。并在天津港掛上巨大橫幅:安全、秩序、公平、和諧。 橫幅掛出去當日,許多人圍著瞧。有個南洋爪哇國派來招移民的念了一遍,自言自語道:“這標語究竟何意?” 北美船運辦事處那位先生慢條斯理告訴他:“知府大人讓我們好生相處,不要搶生意。” 眾人齊聲嗤道:“先生,罷了!最愛搶生意的便是你們家,還有臉說旁人。” 正文 第773章 數撥逃奴平安出海, 每回都傳遍大街小巷。本是誰家的、幾個人、因為什么緣故要逃、怎么個走法,各式各樣。那些想逃不知從哪兒下手聽完后多少都有了點譜。旋即更多膽兒大的試探著逃跑,等了數日又傳來官府抓不著人的消息, 跑的就更多了。漸漸的,七成別國駐京特使都開始做路引子生意,城門外的馬車夫也多了起來。區區兩個月, 五城兵馬司從數日接到一宗報逃奴案的、到每日都有、到每日數宗。每個報案的都要見指揮使趙承,十回有九回找不著他——趙承出去查案了。 這事兒當真不能怪趙承。拿賈琮的話說,趙承此人原則性很強。他的原則便是:誰位高權重聽誰的。那頭是賈維斯將軍整編御林軍、牢牢捏住兵權, 這頭是臺灣府調來一個叫楊嵩武警大隊長、在京城招募年輕漢子做負槍巡邏武警,燕國已明晃晃歸了賈琮。趙承無論如何也得聽賈琮的話不是? 當日, 趙承親去天津查完燕王府孫良案返京,讓燕王妃婁氏隔著屏風一頓臭罵, 還挨了兩個老嬤嬤七八個耳刮子,灰頭土臉回到家中。他媳婦何氏忙遞給他一張帖子, 說是他走后約莫半個時辰有人送來的。趙承一瞧, 帖子上寫著:若得閑暇,請來怡紅院共飲。落款明明白白:燕國攝政王賈琮。趙承大驚, 不知是福是禍,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 何氏不認得字, 見丈夫神情不大對,忙問:“老爺,誰啊?”趙承搖搖頭,拿著帖子坐在窗前發愣。一時何氏替他沏了盅茶來, 趙承不覺握住她的手。何氏老臉一紅,罵道:“老不正經。”趙承苦笑,拉媳婦在身邊坐下,摩挲了她的手半日不言語。 他并不敢違攝政王之命,遂只在家中做了會子便換了身箭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