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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這么著,瑞金就托付你了。”乃向伙計解釋道,“梅先生有意謀瑞金縣令。” 梅大夫含笑道:“那兒既有大戶族老把持,平白無故的難以潑進水去。咱們手里拿著頂縣令烏紗,諸事便好辦多了。” 伙計連連點頭:“你們讀書人就是主意多。”乃又道,“只是須得有兵馬相幫。” 潘喜貴道:“無礙。我管保不論是正總兵副總兵都會幫著咱們。” 梅大夫喜道:“當真?”潘喜貴點頭。梅大夫道,“那晚生敢說把握極大了。”三人互視而笑。 梅大夫遂干脆請他二人在家中用飯。席間,潘喜貴說起在平安州創辦工會之事,頗為意氣風發。伙計不覺問道:“喜貴同志家眷還在平安州么?” 潘喜貴怔了怔,苦笑道:“早年撿了個別人的媳婦,本以為能平安度日。誰知人家正經丈夫找上門來。好在那會子我已認得了石秋生同志,有了事做。后來……我女兒……”他搖了搖頭又笑起來,半晌才說,“我女兒是好孩子。” 當年柳明漪撞見她母親與生父偷情,一怒之下離家出走,后與賈桂等人在秦國遇了次險。臺灣府特種營將她們救回后,柳明漪仿佛長大了許多,小大人般說:“我已明白了。人只能管住自己,卻是管旁人不住的。” 那回營救陳瑞錦親自去了,聽罷奇道:“你連這個都明白了?當真不容易。” 柳明漪正經點頭道:“我當真是明白了。且不說我爹娘并非我能管的,也不是我管得住的。我既管不了他們,他們也管不了我。” 特種營從秦國回臺灣府,途徑京城,將柳明漪送回去家去。柳明漪執意要改姓潘,她老子娘自然不肯答應。潘喜貴尷尬的很。他已對戚氏死了心,可巧石秋生與他商議派個人去平安州建工會,便主動請纓。那會子潘喜貴在京城的革命共濟會已是個極要緊的骨干了。他若走了,暫時還找不到人頂他的活計。石秋生有幾分猶豫。 石秋生的妻子金鴛鴦是個剛烈性子,早年聽說他們幾個人的亂事便替潘喜貴抱打不平。直至柳明漪回來她才知道戚氏偷情之事,頓生不忿,假借買繡品去戚氏家打探,實則欲諷刺她一頓出氣。不想鴛鴦還沒來得及說到正題上,戚氏忽然干嘔起來。鴛鴦何等人物,登時明白戚氏必是有孕了。也顧不上譏諷,尋了借口便走,趕回去同石秋生商議。 石秋生立時道:“老潘尚不知此事。” 鴛鴦道:“不知最好。趕緊誆他上平安州去,萬不可讓他知道。”石秋生遂也不顧得猶豫了,急忙忙將潘喜貴趕去平安州。 潘喜貴當真不知道戚氏有孕,內里想著他自己去了別處正好了斷此事。走時也沒告訴家里人,只拉著女兒叮囑了大半日。柳明漪極機靈,平素也時常跑去革命共濟會辦公室玩兒、聽石秋生他們說話,早偷聽到那兩口子商議要不要派她爹去平安州。當日聽了潘喜貴的叮囑,登時明白過來。乃正色向潘喜貴道:“爹,我如今還略小了些,不能做自己的主。我們老師說了,年輕人到十六歲時便可以自主了。到時候我自會去衙門改姓,斷乎不會讓爹白養了我。”潘喜貴頓時摟了她在懷里,狠狠的灑了一回淚。次日,趁著天色未明,背著包袱跳上馬,踏著初雪出城門奔平安州去了。 到了平安州,潘喜貴與幾個當地的革命黨首領聯絡上,依著京城的經驗做起工會來。半個月之后得了石秋生來信,柳四與戚氏成親了。潘喜貴頓覺身上一松,仿佛卸下重擔似的,遂全心撲在事業上。柳明漪每月都給他寄信,每封信都極厚,信中寫的都是廢話。每日吃什么、玩什么、先生教了什么、跟同學拌嘴打架之類的雞毛蒜皮統統寫在里頭。偏潘喜貴愛看,每封信都寶貝得什么似的。 前頭六七封信柳明漪只字不提她老子娘。到了第八封,帶上了幾句話。說她與同學去天齊廟玩兒,旁人都燒香拜佛。她是無產階級接班人,不信那個,本不欲拜的。偏忽然想起大夫說她母親仿佛有早產之相,而母親是信神佛的,乃替她母親拜了拜。潘喜貴方得知戚氏有孕,算算日子當是他自己離開京城后才有的。再后來,石秋生信中提到,戚氏早產生下一子,不足八個月。潘喜貴那些日子忙的厲害,雖心里不免難受、也沒閑工夫多想。遂被京城那一大一小瞞了個囫圇,半點不曾察覺到。 倒是石秋生以為柳明漪那配合打得巧妙,特意給臺灣府陳瑞錦去信夸贊了她。陳瑞錦極欣慰,與賈琮商議過兩年接這小徒弟來大佳臘念書。賈琮道:“她老子娘新得了兒子,會不會待她淡了些?不如這會子就接來,免得孩子難受。”陳瑞錦道:“我就是覺得有這可能才要晚兩年接的。” 新得了兒子之后,戚氏顯見更看重兒子些,柳四依然愛女如命。柳明漪雖有幾分失落,倒是接受了生父。 后江西匪患漸平,賈琮覺得這兒乃是江南腹地,又是另一個時空的革命搖籃,最合適向尋常百姓推革命理念,便讓石秋生派個得用的人過去,還讓那人先到大佳臘來學習一陣子。石秋生便覺旁人擔不起這擔子,特親走了一趟平安州問潘喜貴可愿意去。潘喜貴在平安州做工會做得極好,但他知道平安州原本就是榮國府的地盤、萬事容易。若是去江西,那兒新上任的知府老爺雖與榮國府有瓜葛,卻并非革命黨。且匪患多年,局勢復雜,差事定是不好辦的。又想到女兒快要去大佳臘念書了,江西離臺灣府比平安州近得多。猶豫幾日,答應了。 到了南昌府,與當地的同志聯絡上。賈氏馬行的周掌柜力薦梅大夫,遂前來拜訪。時至今日,潘喜貴已非當年那個小太監,與梅大夫相談甚歡。梅大夫也算個人精,竟全然摸不透他的來歷。 當月下旬,江西境內連日大雨,贛江水位暴漲。 蘇韜早已從京城工部借來一位水部郎中幫著想法子,誰知那人不過個紙上談兵的主,空白白話說了半日,蘇韜聽著不大妥當。那一日,蘇韜心情煩郁,領著師爺和保鏢的柳鵠在河提上走,偶聽兩個老河工說話,頓覺比那水部郎中有理得多,忙上前請教。他并未穿官袍,老河工不知他是知府老爺,只當是個有興致打聽治水的讀書人,遂指著江面說開了。此二人斗大大字不認得半個,卻在贛江上干了大半輩子,事事清楚。河水何時會漲、因為什么緣故漲,哪里的堤壩修得尚好、哪里猶如豆腐渣子,清清楚楚。末了二人道:“安義縣有個老吏熊老爺最明白這些。只可惜舊年漲水決堤,知府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