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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老爺問道:“我爹……當年是個什么樣?” 賈敘抬目遠眺,笑道:“濃眉大眼,四四方方一張國字臉,三縷長須,只差沒把‘忠臣’兩個字刻在額頭上,是個王爺都想收他做謀士。只沒什么女人緣,他的女人都是王爺們送的。反倒是他身邊那個郭三水,年輕時俊眉修目的當真好看,整個京城都知道他的風流名聲。因他弓箭射的好,粉頭們都把他比作水滸里頭的浪子燕青,連郡主都險些垂青了他。他倒是知道身份,嚇得再不敢見郡主的面。如今老了,人都瘦成了竹竿子,眉眼兒也刻薄了許多。”他乃輕嘆一聲,“不想浪子一般的郭三水是個忠心的,郭樞卻把義忠親王給賣了。真真人不可貌相。”又看了郭老爺一眼,起身拉著那男孩走了。 男孩回頭再三看郭老爺,問賈敘道:“那是我爹么?” “嗯。是你親爹。” 男孩又回頭,郭老爺仍舊坐在樹下一動不動。走出來老遠,聽見后頭一聲嘶喊,如同狼嚎一般。 二人回到袁家,賈琮與劉豐已大略編排好了如何哄郭老爺,便說給賈敘聽。他二人口舌都干了,問道:“編排得還圓么?” 賈敘道:“圓。只是太圓了,反倒像是編的。你自己不是說過?哄人要九分真一分假。” 賈琮無辜道:“這事兒太沒影了,全都是假的,沒法子真啊!” 賈敘道:“我已哄過他了。” “啊?您老怎么說的?” 賈敘淡然道:“說他長得不像郭樞年輕的時候,像郭三水。”賈琮劉豐靜了片刻,齊聲大笑。 次日,郭家開始cao辦郭老太爺喪事。因郭家本是富戶,喪事極熱鬧,十里八鄉都聽說了,得過郭老太爺好處的人皆趕來在靈前磕頭,哭聲老遠便可聽見。 賈琮等人在袁家耗了兩日。賈敘看好的那個姓袁的孩子應下同他們一道走,賈敘收了個小尾巴。乃問他叫什么,說是還沒起名兒,只有個小名叫狗子。賈琮想起楊嵩小名大狗子,嘿嘿了兩聲。 賈敘道:“要不你替他取個大名兒?” “好啊!”賈琮惡趣味上來了,拿手指頭蘸水在案上寫了兩個字:世凱。 賈敘看了說:“名字挺好,你笑什么?” “沒什么啊~~” 次日一早,幾個人收拾行裝辭行。出到門外,袁家那大女兒忽然悄悄抓了陳瑞錦的衣襟問道:“姑娘,我弟弟今兒一早便不見了。” 陳瑞錦問道:“你知道他去了哪里么?” 小姑娘低頭道:“他昨晚上說了要去給郭老太爺磕頭,我恐怕他不會回來了。” 陳瑞錦思忖片刻道:“他親爹會好生待他的。”小姑娘登時涌出淚來。 他們本來是想先去廣元的,經此一事,遂改作先去成都。 這日下午,蜀王正與一眾心腹議事,忽有人來報:“王爺,外頭來了個書生,灰頭土臉的,說有急事要見王爺。他也沒帶著帖子,在門房那兒現寫了一張。”乃將帖子呈了上來。 蜀王一瞧,上頭是四個字:金陵賈琮,大喜:“快快請進來!” 不多時,賈琮進來了,果然滿面風塵,見了蜀王深施一禮:“王爺,晚生有要事說與王爺,還請單獨說話。” 蜀王本來笑容滿面,聞言一驚。看賈琮包子臉繃得跟隔夜的包子一般冷硬,忙命旁人快快撤下。賈琮名聲大,眾人難免一個個回頭瞧他,跟瞧猴子似的。賈琮只管負手而立、一動不動,腦子里想著林海平素的架勢。 一時旁人都走了,賈琮又一躬到地:“王爺,晚生失禮了。”乃走上前來,湊到蜀王耳邊低聲說,“蜀王府中恐怕有人偷偷挖了機關地道。” 蜀王大驚:“什么!” 賈琮又咬耳朵:“晚生說的是‘偷偷挖’。假如王爺本來也挖了地道,那必然還有另一條。保不齊還不止一條。” 蜀王一把拽住他低語:“你覺得此處也不是講話之所么?” 賈琮微微點頭,想了想道:“去武侯祠吧,那兒不會有人動手腳的。” 蜀王嚇得連衣裳都沒換,點起親衛便與賈琮一道出了府。半道上賈琮嘆道:“方才應當在你們府里抹把臉的,這模樣進諸葛丞相祠堂有點子大不敬。”蜀王忙命大伙兒暫住一住,就在路邊尋了戶人家,讓賈琮略漱洗了一番。賈琮還從隨身的包袱里頭尋了身干凈儒衫換上,在井邊照了照,笑道,“有臉去見孔明先生了。”蜀王在旁含笑點頭。 二人遂一路到了武侯祠,先給諸葛亮上了香,與守祠堂的老道士閑聊了幾句,便去后頭走走。因他們來之前已遣人快馬過來將尋常游客清空了,蜀王命親衛遠遠的綴著便好。 這會子恰是春光明媚,老道士也養著不少花木,并耳畔鳥鳴聲不覺,賈琮拍手道:“真真是個鳥語花香的好日子。”又瞧了一眼蜀王,“王爺當真沉得住氣,半分不著急。” 蜀王笑道:“橫豎本王這會子還安生,急有何用?賈先生人都來了,還怕什么宵小不成。” 賈琮道:“王爺不可大意。晚生知道得太少了,王爺得靠自己的人查。” 蜀王問道:“究竟何事?” 賈琮低聲問:“敢問王爺,有多信任方雄。” 蜀王微笑道:“從沒信過。” “那還好些。”賈琮苦笑道,“雖不知是何人所為,方雄大人比旁人嫌疑大。”乃思忖片刻,問道,“當年王爺與方大人結盟,是他尋的你、還是你尋的他?” “我二人素有瓜葛,幾十年了。”蜀王道,“當年倒是本王尋的他,他答應得極利索。” “商議分封那幾日,他身邊可有一個六七十歲的老頭兒?”賈琮說了郭三水的模樣。 蜀王想了半日:“那時他帶了許多人來,仿佛沒見過此人。” “此人最擅機關地道之術,我著了他兩回道,險些讓他射成刺猬。” 蜀王一驚:“這般厲害?” 賈琮點點頭,乃描述了郭家的兩個機關。“若非同去的朋友機靈,我這會子已回……額,已經死透了。他想殺我,蓋因我無意中猜到他九年前將自己的親孫子與一尋常人家的嬰兒對換,為的是恐怕早晚有一日滿門被人滅口、好留下一條根。他投靠的主子乃是蜀國大將。晚生想著,滅人家滿門可不容易啊,不是隨便誰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