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3
賈母皺眉道:“無冤無仇的何苦陷害他們?” 朱嬤嬤幽幽的說:“頂罪?!彼旖忉尩?,“聽聞那幫強人素來只動奴才、不動主人家。故此官府也不大管他們。若是一直這般,他們倒是能天長日久的這般干下去。只是這回他們怕是得了內應,利欲熏心,沒把持住。恐遭官府緝拿,故此尋個替身出來——他們兩口子平素并不干凈。只不知道那真正的內應是誰。” 賈母想了半日,道:“先餓他們幾頓再說。闔府都細細查著,大海撈針也須得將此賊撈出來。”又問,“平日庫房鑰匙都在誰手上?” 朱嬤嬤道:“此事說來也有幾分可疑。多少年鑰匙都是王安手上的,偏前兩年有一回他吃醉了賭錢,竟糊里糊涂的拿鑰匙當銅錢甩出去押注,恰讓賴大堵了個正著,一怒將他換去守夜。后有一個花匠叫做陸老忠,是個老實人,因身子不大好,特使了壓箱底兒的銀子求了賴嬤嬤,換去守庫房了。偏此人前幾個月忽然得了急病,一命嗚呼。王安聽說了,又去求賴大,將他換回去……這才多少日子?” 賈母忙說:“既這么著,王安也須細細審著。” 朱嬤嬤應聲下去了。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卻說朱嬤嬤打發了一個老實可靠的下人在關周瑞兩口子的屋子外頭守著,讓他留神聽著屋里可有什么動靜。偏那兩口子知道外頭有人,說話都只咬耳朵罷了,那人雖聽得有響動,將耳朵貼在門上也聽不真切,又累的緊,便罷了。 二更天的時候,有個小子拎著一包點心并一壺茶跑了過來,笑道:“阿叔,老太太說你辛苦了,這是賞你的。” 那下人極歡喜,連聲謝過老太太,又拍胸口道:“有我在,他們跑不了。”那小子恭維了他幾句去了。 這會子天氣極冷,一壺熱茶并點心下去,立時舒坦了許多。誰知好景不長,不過三刻鐘的功夫他忽然肚子疼的緊,急忙忙往茅廁去了。 偏他才走了不久,只聽“咚”的一聲悶響,仿佛是什么東西落地了。周瑞兩口子又冷又餓又驚又懼,哪里睡得著?眼見一個東西擊破了高高的窗戶掉進來,趕忙過去抓起來,就著微微的月光一瞧,乃一個包袱,還是溫熱的。兩人忙打開——竟是幾個熱乎乎的大饅頭!可憐周瑞兩口子猖狂一世,何曾餓過這般狠的?周瑞家的忙說:“定是太太憐惜我們,偷偷使人來送來的!”說著眼淚掉了下來,深悔先前不該出賣了主子。他二人也顧不得手干不干凈或是沒有湯水,抓著就吃。連著吃了好幾個才飽。 那守夜的足足在茅廁蹲了小半個時辰才好,罵罵咧咧回來,坐著打盹兒才一會子,肚子又疼了足鬧了半宿才罷。 次日吃罷早飯,朱嬤嬤再次過來欲細審他們兩個,打開房門一看:二人面色青黑、口吐白沫,早已氣絕身亡多時了,嚇得臉都紫了,趕忙去回賈母。賈母愈發驚懼,又讓人去報官。不多時仵作趕來查驗,發現二人均死于砒.霜中毒,又在屋里尋到了一條藍布包袱與兩塊啃了大半的饅頭,饅頭里果然驗出了砒.霜。 因將昨晚守夜的人喊來一問,頓覺那個送茶水點子的小子極可疑。偏天色又黑、那人完全記不得模樣,只說有幾分白凈,半日又說仿佛在馬房看見過。朱嬤嬤趕忙將馬房的小子們都喊來列隊給他瞧,偏他細細瞧了半日,一個也不對。朱嬤嬤一咬牙,拿著賈母的話硬生生將榮國府上上下下幾百個小子都喊來,他反倒愈發眼暈了。 朱嬤嬤無奈,只得先回給賈母口稱“奴婢無能”。賈母寬慰了她幾句,口里不說,心中暗自疑心是王夫人殺人滅口。她今兒本來就欲問王夫人那“只是二太太知道”的究竟何事,遂使人將她喊了來。 王夫人起先以為是尋她議事的,卻聽賈母問她周瑞家的那日出府是做什么去了。她哪里知道?自然說不知了。又聽了會子仿佛不對,老太太話里話外仿佛是疑心于她,大驚,連連叫屈,跪下含淚道:“老祖宗!這等事我哪里敢!起先聽說府里許多下人的外宅都遭了賊、唯獨他們家安好無恙,我已有幾分疑心他了。想來定是賊人滅的口。況那周瑞家的本是我陪房,十幾年跟在我身邊,與我做了多少事,便是一條狗也舍不得的……” 賈母淡淡的道:“故此她知道的太多了,你的膽子并不小。守夜的那人茶水中有瀉藥,借我的名頭給人送藥,這府里倒是沒幾個人敢?!?/br> 王夫人忙磕頭:“媳婦縱有天大的膽子也絕不敢冒老祖宗名頭……”抬頭忽然瞥見賈母面色陰沉,不禁立時起了幾個毒誓。偏賈母仍是不信,她急了,信口就說,“我若做下這等滅了天理的事,就讓寶玉考不上科舉!” 賈母立喝:“閉嘴!”指著她罵道,“你竟拿寶玉的前程來起誓!寶玉何等干凈的人!” 王夫人哭道:“我已說了五雷轟頂、永世不得超生,老祖宗只不信?!闭f著又磕頭。 半晌,賈母嘆道:“罷了,不是就不是罷,何苦來,拿寶玉做噱頭。”因擺手讓她下去了,只是心中仍放不下。 本來因周瑞兩口子知道府里的事兒過多,不敢交給官府,如今人都沒了,也沒什么好防的。一頭將周瑞一家各色事物悉數托了出去,另一頭府里細細排查,一時闔府人心惶惶。 賈琮幾個下學回來才知道這事兒,聽聞是個“白白凈凈的小子,在馬房見過”,與幺兒對視了一眼。吳豹子之子吳攸生的挺白,名字還是賈赦取的,偶爾也往馬房去玩耍幾回,只不是榮國府的人罷了。 馬房也有疑心他的。只是一來他們馬房的人素來撈不著什么、“羅賓漢”當日也不曾丟過東西;二來吳豹子平素為人大方、人緣極好,吳攸嘴甜又愛馬、極討人喜歡;三來誰都知道吳豹子是賈赦的人,平素賈赦賞賜給的極多,馬房眾人奉承尚且不及,誰肯給他惹事去?再說,周瑞兩口子平素得意過了些,日日端著架子二主子似的,馬房的人心里早都暗暗不忿多年了。故此沒人吭聲。 次日,五城兵馬司尋到了周瑞家的外宅,在里頭抄出許多財物,只是貴重的并不多。實在乃因各戶豪奴外宅紛紛遭劫,他們家將極值錢的都搬進府里去了,恰便宜了賈赦。因前兒榮國府里遭了“羅賓漢”不曾破案,這回他們出了不少真力氣,不多時便從一個大柜子底下翻出了許多賬冊子并書信。趙承一瞧,頭皮都發麻了,思忖了半日,命人取一個大匣子將那些裝了,親自打馬往榮國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