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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不知自己究竟成了一個什么樣的人。云中君死于天祭又生于輪回,他依舊披著那副皮囊局那出定所。只是人再無什么稀奇物什相伴,人也嚴肅起來,連天界那些不甚繁瑣的禮節他也無一遺漏,盡數歸還。樹下的人睡得不甚安穩,一雙秀眉緊皺,一雙薄唇卻淡得近乎沒了血色。蓐收站在不遠的地方看著他,不敢攪人夢境,展露心疼。人生極苦之事除卻生離別,死相知,便無非眾叛親離,天下共誅。他害這人一一經歷,將人推向一個不人不鬼的境地,由自安然道出此乃生機,說來又是何其荒謬。他在居所中連設數道結界耗去盡數神力,疲憊間竟連自己都覺得自己這生無比荒謬。如若當真良心發現,他便該以血染衣,以命敬之。他…蓐收從香囊中抽出一段靈力盡失,無甚光彩的紅線,小心靠近阮卿玨,又恐人醒來,連設幾道安魂咒,這才低身跪下身一手握住他的右手,將紅線抽離。常年握劍的手微微一抖,風吹過,解下的線被風吹著帶向天空。頭頂的天空流星追趕著隕落,他默默道出他們的姓名,卻一樣無濟于事。一縷發垂下剛好遮住他的眉眼,從此世人再難看清此人心意。待他束好紅線起身退開,身前的大樹落葉成雨,鋪地成霜。那個人從始至終都是無知無覺,雖然一樣深陷噩夢,但至少現世風雨他還沒有真正見證。他想,有些人注定一生不曾愛,不曾恨,無以忘,恐長久。第129章心愿(八)【修】阮卿玨并非感受不到山中結界的存在,只是曾經當慣了啞巴,現在便決定繼續裝聾作啞下去。蓐收現在的模樣在他看來,就如一只隨時會蹬腿的蟲子一樣,脆弱的讓人不敢想象。當年那也是叱咤風云,風華絕代的神,現在卻比不上一個橫著走的螃蟹。他要么死要么活也習慣了,并不理解蓐收現在的感受。若說心中偶有挖苦,倒也不為過。“小阮,藥很苦。”蓐收臥病在床,手中托著一碗藥汁,眼睛卻比前些日子多了幾分神采。阮卿玨不理他,躺在院外的草地上曬太陽,只是抬頭正好可以透過窗戶看到里面的人,那人正笑著看著他。不復肅殺之氣的人散著發,好像連一生的鋒芒都一并收斂干凈。阮卿玨看在眼里,想,若是當初初識此人就是這番光景,那又怎么會有如今?他自稱說不清兩人的感情,卻對對方的喜好了如指掌。如他討厭自己的妖身,如他愛那悲秋勝過初春。他已不是當年那個躲在東皇身后死也不愿與蓐收同居的小妖,對方亦是如此。時間實在已經過去太久了,久到太多的名字都再難以挽回。他揚起手看著手中紅線出了會兒神,推開門進了屋,“良藥苦口這等道理無需我多講你也明白,不如這樣,你喝完我就告訴你我把黑蛇葬在哪兒了。”蓐收低頭思考了一下,笑了,“好。”說來可笑,蓐收不吃天的醋不吃地的醋,唯獨讓自己氣個半死。黑蛇死了阮卿玨也不放手,把個尸體當活人養,氣得他直接翻了醋缸。那時阮卿玨也沒什么本事,讓蓐收追著好一頓打,結果愣是死也沒招。“我記得你那時被打的血染白衣,腳下的地都被血打濕了。我倒在我腳邊,想你只要再挨一下就要被打回原型了,可當我收手的時候,你卻反咬了我一口。”“這等光榮記憶,倒確實是難忘。”阮卿玨嘖嘖兩聲,“我當時就覺得天上這堆王八蛋太不是東西了,我讓個瘋狗打得快沒命了也不救我。現在想想,就我當時那個弱雞樣,你沒一腳踹死我都算是腳下留情了。”蓐收知道阮卿玨是在逗他,笑笑。“不過后來你不是也說了嗎,是受紅線影響。”“紅線…呵,那是我用來騙你的。”阮卿玨意外地看著他,心中不安越來越強烈。蓐收有些疲倦地縮了縮身子,只覺身體越來越冷,無甚光彩的眼雖帶著笑意,卻也漸漸空洞起來,“紅線綁得兩個人,而不是兩個靈魂。不然凡人生生世世與一人相愛,相處的好的尚且可行,相處不好的豈不是要世世受盡折磨?從黑蛇死后,你那截紅線就僅只是空有其物了。”阮卿玨猛地看向自己的手指,“你手上這根我之前偷偷換過了…這根是我后來向月老討得,沒什么法力就是想留個念想,想你別忘了我…算我求求你…別摘。”“…”阮卿玨垂下那只系著紅線的手,看著榻上的人,他隱約覺得這個人要走了。蓐收將臉扭向內側,“我真得喜歡過你,也一樣有一天你能會發現自己并沒有像想象中那樣被動。可惜時不待我…小阮…我,我還是忍不住…你可知我為何會如此脆弱?”阮卿玨雙手緊握成拳,雙眼通紅。“天祭出現,顓頊走了,我想自己也沒什么能幫的上忙的,就也入了祭壇…只是沒想到死后還能來找你…”他頓了頓,用手指拭去眼角的淚,“小阮…你以為我真的可以大度到眼睜睜看著你和別人長相廝守嗎?”“莊稼!”榻上的人好像一場夢,猛地醒了就什么都不見了。窗外的樹終于落下了最后一片葉子,而世人所見證的,僅只是天空轉瞬即逝的流星。阮卿玨怔愣地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東皇無聲出現,輕輕抱住他,“你還好吧。”“他入了天祭,會以另一種形式回到真實的世界,所以你不必傷感。”“天祭究竟是什么?”“在這里只是一個連接時空的門,跨過這道門對于這個時空而言人是死亡,但這個人卻仍會在另一個時空繼續活著。有一個人放棄了自己回去的機會,所以我們決定送你離開。你可以去那里代替我成為東皇,也可以開始一段新的人生。”但在真實的世界,就是滅頂之災。阮卿玨摸著冰冷的脖頸,淚水滑落,他沒有多言。“你走不了了嗎?……雖然你做了東皇,而我只是你創造的一個假象,但如果你無法離開,我愿意代替你活著。”東皇詫異地看著他。“天界只有一個東皇,但他已經死了,你不是東皇。天界也只有一個阮卿玨,我不是阮卿玨,所以如果活著,我也只是你留給幸存者的一個禮物罷了。”阮卿玨走到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