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蓐收捂著心口強咽下一口血,身子像落葉般墜落,似是要大睡一場,再無醒時。院中的楓葉落了滿地,火紅的葉好似來不及等到盛夏一展生機便無聲死去。阮卿玨枯坐在落葉中,臉頰被落葉擦過,好像落下一滴淚。他雙眼清明,這舉世卻再無一物能入他眼簾。空留意識又有什么用呢?過去的自己還是不存在了。身后的茅屋被風吹開了門,阮卿玨抱著蓐收進了屋,原本空落落的屋中一塵不染,高榻木桌一一浮現。他無聲還原著曾經的記憶,一根紅線被他小心纏在小指,卻再也不見另一端。他說不清為什么要弄一條紅線系在手上,也不知為何看到蓐收會越發不安。有什么聲音無時無刻不在他耳畔說著,來不及了…來不及了…天應了他的聲,往日的宮闕如流星般隕落。五帝之一的顓頊來不及被人所遺忘便已消失在云海中。只是屋中的人并未回應這天地哀慟。一手扶過地面,原本還在混戰的眾神被迫強行轉移,分散世界八方。阮卿玨被力量反噬,口吐鮮血。那雙清明的眼仰視天空,默默思索。止靜,大司命將女皇扔在地上,俯視腳下。受阮卿玨神力波及天界宮闕微微晃動。這說明他們終究還是成功了。這世上從此再無阮卿玨,而得他神力,唯一能與之抗衡的自己,又該怎么辦呢?下去抓人?還是繼續當個惡人讓他不敢回來?看著一片死寂的天界,他突然想起自己還是空桑的時候,阮卿玨曾經看著朝陽,意味深長地說,“我們再也回不去了。”第126章心愿(五)那日蓐收有些話并未說清,后來仔細想來以他能為毀一道祭天圣令,也不是不可能。他們費盡心思才讓他逃過天祭,是死也不會再讓他知道救天界的方式。可是無巧不巧,他現在既是東皇,又不是東皇。徒有記憶,卻并沒有逆天改命的能為。如果有朝一日一定要靠自己違背天祭,那就只能靠自己拿性命墊了。再看蓐收,只能用一句話形容,那就是不太好,身上無傷無痛,但神力一直流逝。阮卿玨自認為自己是個粗人,實在是學識淺薄不懂醫術,不然也不至于死馬當活馬醫。可惜除了吊命,他也沒什么辦法。阮卿玨心有惆悵卻面不改色,看著院中一派秋日景象,落葉成霜卻無人大理,他嘆了口氣。幾只鳥雀在葉間覓食,被他一彈指打中,在地上打了個滾灰頭土臉地飛走了。他現在心中還憋著一口氣,一口無知百年的氣。可是他還來不及發泄出來眾神就已經受到了報應,讓他實在無力作為。他不想一日轉醒,大千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可現如今如果無所作為,那這很有可能就是結局。反觀眾神,其中已無幾人不曾轉世,轉世者墜無限輪回,無論如何也不會想起初時得記憶,這樣天界自然也不復曾經。可他仍是舍不得。或許說來他這樣糾纏不清太過優柔,只是想這天地間原本是一片混沌。現在哪怕是一只飛蟲飛過都讓人難以忘懷,何況是活生生的人。“小阮…”阮卿玨仍是不動,愣愣地看著窗外。蓐收看著他,心中空落落地。于心不忍一把握住他的手,“阮卿玨!”“啊,哦!你醒了?”阮卿玨猛地回神,臉上閃過一絲喜悅。這本不該是一個神該擁有的,可他卻掙扎出了原本的束縛。第127章心愿(六)“你…”蓐收強撐著身子坐起來,見慣了人一絲不茍束發官衣的模樣,再他看此時散發褻衣的模樣,阮卿玨一時竟有些不習慣。他替人往上拉了拉被子,又有些尷尬地退至一邊。垂下的手來不及躲閃被蓐收一把抓住。他低頭看著阮卿玨小指上一段紅線,被阮卿玨下意識地收了下手。氣氛更加尷尬起來。“那個…阮某幾百年來視眾神為仇敵,現在心中有愧,恐區區一句告罪不值諸神心血。”“小阮…”蓐收頓了頓,露出一絲苦笑,“你分明是不愿聽我說話。這樣搪塞你倒是沒怎么變。”“阮某不敢。”阮卿玨垂眸乖巧地站著,眉眼間的不羈化作了挽留不住的流水,他究竟還留有什么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我們試了無數辦法,唯有這一種可以讓你以東皇的力量覺醒,也唯有這樣才在天祭面前留有生機。我自覺有愧于你,但萬般情感面前,生死為大。”“生死為大?”阮卿玨卸去力氣,一手捂著雙眼仰天大笑,“生死為大?就因為你們貪生怕死才會降下天祭,因為你們身陷輪回不復曾經,凡人才不再供你們為神。一樣有血有rou,一樣七情六欲無一短缺,究竟誰又比誰低賤一等?”他止了笑,眼角尚且含著淚。“你們是有多高尚才讓我一人獨活啊!”他還是沒有說出自己沒有恢復神力一事。如果天界眾神都死了,他也一道。直至最終一切恢復平靜,阮卿玨攏了攏垂在身前的發,冷漠如往常,“阮某愚鈍,不解眾前輩晚輩之厚愛,但往后再干涉阮某私事者,阮某決不手下留情。”他再次用力將手從蓐收手中抽走,“多情者是我,一心一意還活在過去的人也是我,不勞你們費心。”第128章心愿(七)天邊又有星辰隕落,不知這次死得又是誰。阮卿玨陷入夢境,想起小時的天界除卻顯少有人登上的止靜外皆與人間無異,云繞山巔,鳥翼遮天。他時常被東皇領著,拜會各色仙友。云中君比他年長,生來便不出山林,與草藥為友,以捉弄生靈為生。他那時極討厭這個一心一意想將他入藥的壞人。說來那時云中君倒比現在頑皮許多,醫者懸壺濟世,救死扶傷,他煉五彩青蛙變怪異五毒,只有人想不到,沒有他做不到。況且那時天地剛出于混沌,世間萬物尚且匱乏。他倒真是給眾人添了不少樂子。或許一個人當他可以獨立思考后,他就有意將自己修剪成自己想要的模樣。如東皇之仁慈,如云中君之俏皮,如蓐收之漠然,如大司命之執著。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