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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情,暗道不好。穆清心思重,眼下又歷了大劫,更是敏感的時候,加之她心底對于莫詞的不安根深蒂固,他怎可如此問她,徒增她的憂慮?闔該直接將她帶回京才好!看著穆清楚楚可憐的神色,他一把將她帶到懷里,緊緊抱著她:“莫詞她亦是受人所迫,我會想辦法將事情辦妥,回京后你只需聽我安排便可,無需擔心?!?/br> 穆清埋首在他肩窩,頷首應了。 *************** 厲承處理完尸首回到客棧的時候,外頭豎著七八個護衛。難道東宮真的趁他外出尋了過來?他壓住心底的不安,垂首快步往廂房而去,想也未想地推門而入。入眼的卻是宋修遠俯身替穆清輕輕掖好被角的景象。 宋修遠聽見動靜,回過頭來,對著厲承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穆清哭累了,這時又睡了過去。 厲承完全沒料到宋修遠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個地方,訥訥地頷首應了。反觀宋修遠,見了他這個起死回生之人卻毫無訝色,仍然平靜地為穆清打理著面上散亂的發絲。 待終于替穆清打理完了一切,宋修遠斂了腳步聲,行至厲承身側時,開口低聲道:“厲郎君?某有些事情想同你請教請教。” 厲承身形微頓,側目看了宋修遠一眼,頷首應了。 縱然客棧已被他的親隨圍住了,但宋修遠還是不放心,未走多遠,帶著厲承行至院中便停下了腳步。他正要回頭,這個時候,厲承卻突然上前一拳朝宋修遠揮去,宋修遠不妨,被打倒在地。 厲承居高臨下地看著倒在地上的宋修遠,抖了抖方才出拳的右手,朝宋修遠道:“這是替你夫人打的,妄你當初說會護著她,可是此番她受了這么多罪,你又在何處?” 宋修遠撐起身子,用手背抹去嘴角微微流出的鮮血。厲承說得不錯,穆清在京中受了這么大的苦,他卻在外渾然不知。再者,他明明早已猜到東宮對穆清的不安好心,卻仍未增派人手看護穆清的周全。 這一拳,他活該。 “若不是我,你可知曉她現在會在何處嗎?”說著,厲承憤憤,又是一拳揮下。只是這一回,宋修遠沒有再任他捶打,一把制住了厲承的手,沉聲道:“阿謠的事罪責的確在我,我認。但是厲郎君此時打我也無用。眼下東宮已經知曉你們的下落,此處并不是萬全之地,需盡快帶她回京。她與同胞姊妹之間的身份關系被東宮知曉了,事情有些棘手,為防東宮落井下石,我亦需盡快回京布置?!?/br> 厲承愣神,問道:“阿謠?你知道了?”難怪方才他見到他的時候,一點驚訝之色都沒有。 宋修遠頷首。 實則厲承放信鴿遞回郢城的消息的確被截了,但并不是為東宮所截,而是鎮威侯府。彼時宋修遠方從莫詞口中問出姊妹易嫁的始末,正想著法子要將穆清從周墨手底下救出來。得了消息,大驚之余他立即趕到了悅世客棧。 杜衡自發覺穆清出事后,每日過得焦灼不安,蹲在偃月行宮外的厲承數日都不曾有動靜,有時候他都寧愿相信是自己太過多疑,實則他的阿謠好端端地待在侯府里呢。偏生這個時候宋修遠又不在京中,他無法貿然拜訪鎮威侯府一探究竟。 連著近二十日下來,杜衡覺得自己宛若得了失心瘋。 就在這個時候,宋修遠披星戴月地闖入了悅世客棧,將一張字條拍到了他面前的桌案上。 杜衡掃了一眼字條,再見到宋修遠滿臉的戾氣,便什么都明白了,一一將自己知道的和盤托出,包括穆清從前在華鎣的日子,她的突然消失,她的替嫁,還有去歲年底他與厲承籌劃的劫擄。 杜衡口中所言與莫詞供出得信息嚴絲合縫,宋修遠終于信了這一場荒唐得易嫁鬧劇。然事情本可以被無知無覺地揭過去,但牽扯到了東宮,便算涉及到朝局政務,無法大事化小。府里頭的那個莫詞是真的,他暫時還動不得。周墨素來不喜穆清,他是知曉的,但是他不覺得周墨鬧了這么一出僅僅是為了私情。 宋修遠打算頂替杜衡親自跑一趟鹿邑。臨出門時,杜衡卻將他喚住了:“宋侯爺,我是阿謠的兄長,便就此占個便宜,視你作妹婿。有些事情,阿謠恐永遠不會同你說,但我希望你知曉。我這個阿妹對你用情極深,去歲明明能和我回華鎣,她卻哭著說要留下。我提點過她一旦莫詞入夏,她便極有可能下堂離去,可是她還是眼巴巴地央求我讓她留在鎮威侯府。那個時候她雖然搬出了夏蜀連橫的由頭壓我,但是我了解她,她在靈山秀水里長大,平生最厭煩禮儀束縛,她亦愛極華鎣山水,若非對你上了心,她不會如此?!?/br> 宋修遠看著杜衡,神情復雜。 “阿謠雖是正兒八經的郡王之女,但瑯王府的人對她不上心,是以如今她只剩我一個真正關心她的娘家人了。作為兄長,我想告訴你,我知道莫詞才是那個蜀國點了名姓的和親公主,但若你此次沒有帶她回侯府為她恢復身份的打算,便不要去鹿邑見她,我帶會她回華鎣,從此再也不入夏國。朝堂復雜,你位高權重,她又是冒名替嫁的身份,你有不去救她的理由。她一人在行宮里受了近二十日的苦,以她的性子,在此期間只怕早已想通你不去救她的緣由。你去見她,便是給她無謂的希冀,最后又傷了她的心?!?/br> 宋修遠愣住了,他沒想到在他不知曉的時候,穆清竟已用情至此。但有一點他是毫無疑問的,無論如何,他身邊唯一的那個位置都是留給穆清的。他躬身向杜衡道:“謝大兄教誨。我會竭盡所能為阿謠恢復身份?!?/br> 杜衡看著宋修遠,見他神情堅定,遂心下了然,囑咐道:“吾妹便托付于你?!?/br> 宋修遠抬眸看著杜衡,沉聲應道:“她亦是吾妻?!?/br> ☆、紫薇 朝中太子姜懷信的暗樁與親信不止褚遂一人,但宋修遠不知曉太子是否會將蜀國替嫁一事告知這些同僚。若太子秘而不發,那么他久留于鹿邑便會引起更多人的猜忌。此刻絕非將穆清的身份公之于眾的好時機,因此為了保護穆清,他不便在鹿邑久留。將帶來的侯府府兵留在客棧,當日夜里他便快馬加鞭又回了京城。 臨行前,他將林儼獨自提到隔壁的客房,林儼戰戰兢兢地跟了過去。自宋修遠知曉穆清出事已過三日,林儼深知此事因自己護主不利而起,論理闔該受幾記結結實實的軍棍,但宋修遠卻絲毫不曾有所表態。林儼知曉宋修遠為人,不是不罰,而是機緣未到。是以這幾日他過得很是惶恐。 眼下夫人終于尋得,再看侯爺的架勢,林儼揣摩著應是到了算總賬的時候了。哪想他都要跪下領罰了,宋修遠卻坐于案前寫了一份手書,遞給他,吩咐道:“將這份手書里的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