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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所思。 ☆、玉梳 穆清本就不善飲酒,方才一連飲了三杯烈酒,后又品了邀月酌,便生了醉意。筵罷與各府女眷道了別,便被柳微瑕攙著,緩步出了行宮。 都道七月流火,八月微涼。夜里的涼風襲來,將穆清的周身醉意散去了不少,只是到底醉了,身子虛浮得厲害,穆清依舊蹭在柳微瑕身上。 穆清覺得風中夾雜著的一抹荷香,混著柳微瑕身上的淡淡桂香,令自個兒的鼻子很是受用,便淡淡哼了聲。 柳微瑕聞聲放緩了步子。 穆清察覺到柳微瑕的動作,以為她這就要告辭了,便努力站直身子,將方才這一路行來時一直想說的話說了:“若非妹子獻出了邀月酌,只怕我不知還要出多少丑。今次多虧妹子幫襯。只我瞧得出來,太子妃殿下恐不喜于我,這才設計引我出丑。連同今日的座次安排應也是提前就備好的。妹子這般為我出頭,卻不知是福是禍。” 柳微瑕扶著穆清拐過了一道山石,轉頭見海棠與自家府上的丫頭遠遠跟著,便示意她們停在原處。柳微瑕悄聲道:“那河燈確實停在我面前,不過被風吹了才往jiejie那處漂的。殿下若真要覺出什么端倪,那也是她算計在先,我自當問心無愧。” “且我素來愛酒,知曉杯中之物的厲害,方才jiejie若再喝下去,只怕會傷身。” “不過三杯酒,何至于此?” 穆清聞言卻是笑了,“莫看我現在的模樣,我的身子可比尋常的閨門千金好得多。” “偃月行宮中的酒水絕非凡品,比尋常的酒更烈。我瞧jiejie方才的醉態……” “如此,多謝妹子了。”穆清會意。三杯酒雖算不得什么,但若非柳微瑕借機阻止,只怕還會有第四杯、第五杯...... 見柳微瑕攙著自己,不曾有走動的意思,穆清微疑,問道:“妹子可還有什么想說的?” 柳微瑕扶著穆清在一塊凸出的石頭上坐下,雙頰微紅,低喃道:“我方才說的外姓兄長......是我從前掩了身份偷偷出府玩樂時認識的,姓夏名瑾。城西的泉茂酒肆是兩年前我同他一道開出來的,從前隔了七八日我便要去酒肆里遞些酒方子釀些新酒,只是今日這么一鬧,我母親必然發覺了些端倪。只怕此番回府后母親再不許我獨自出府,酒肆那兒,按照夏瑾從前的個性,見不著我只怕會擔心,還煩請jiejie到時同夏瑾支會一聲。” 穆清聽著柳微瑕嘴里迸出的這一段話,心中訝異。 夏朝重男女之防,尋常大家閨秀大多被拘在府里習文女工她是知曉的;從前她便猜到這個柳微瑕的性子嬌俏,并非規規矩矩的大家閨秀,卻沒想到她竟不同到偷跑出去同人開了酒肆。 柳微瑕見穆清良久不回話,猜想是穆清不愿,心下便有些失望。初初在普華寺見著穆清,她只覺得這個愿意同她一起投食喂魚的大娘子與尋常里同阿娘一起見到的養在深閨的千金小姐不同;這回中秋宴上知曉她是蜀國的穆清郡主,她忽然便有些了然。夏瑾曾告訴她,蜀國民風曠達,是個養人的好地方;蜀地女子更是同男子一般,潑辣練達。 她以為,蜀國來的穆清郡主,懂她。她卻是忘了,她眼前的郡主,遠非尋常蜀地女子,她的父親是蜀國國主的親弟弟。蜀國與夏朝往來多年,王公貴族早已受夏朝貴族風氣習染,這個穆清郡主,理應也是該養在深閨的。 “那蜀國公主不過頂了張好皮囊,內里卻是一筆糊涂賬。方才她喝了幾杯酒,你們可數了?” 假山后隱隱傳來鶯燕笑語,帶著晚風,一齊飄進了穆清的耳中。 “說的是媚骨生姿,可我今日瞧著蜀國公主的模樣,卻寡淡得很,倒有些名不副實。還不如尚書府的小娘子,模樣俊,心思巧。聽聞鄭娘子五歲始便拜師學琴,十四歲便學成了?真真是個妙人兒......” “太尉府上的柳娘子亦是個奇人,雖說制酒有失閨門姿儀,不過那邀月酌的確是個中佳釀。” 低沉的人語聲漸漸遠去,穆清醒了會兒神,與柳微瑕一起從假山后走出。 海棠的臉色極是難堪,柳微瑕面上也抹上了一層微微的尷尬,倒是穆清,許是真正醉了,神色一派淡然,心里念叨自己本就是個假的,又何談名副其實。 柳微瑕攙著穆清的臂彎,輕聲安慰道:“jiejie莫要理會那些惱人的話,徒生煩惱。”靜了會兒,又道:“酒肆的事,是我唐突了。jiejie今日飲了好些酒,該早些歇息。回頭我遣仆婦遞些醒酒茶來,jiejie莫忘了喝。”說罷,便欲招呼府中的丫頭,與穆清告辭。。 穆清這才想起自己還未回應柳微瑕,忙拉住柳微瑕道:“我何時說了不幫妹子的?方才醉的厲害,有些混沌。妹子可還要我同夏瑾兄弟說些什么?” 柳微瑕聞言,神情歡喜。趁一眾丫頭婆子未瞧見的時候,從頭上取下一枚碧玉棱花發梳,塞到穆清手中:“jiejie只需將這玉梳給他。他都曉得的。”說完,臉上又是一紅。 *************** 穆清覺得自己從前是在鄉野里跑慣了的,身子自然比那些弱不禁風的深閨娘子壯實,是以也未將柳微瑕所言放在心上。 然而從偃月行宮回到鎮威侯府的當夜,穆清就燒了起來。本以為只是夜里的低燒,歇一覺便好了,卻不想及至黎明,渾身的熱度不但沒有退下,反而愈發嚴重,連呼吸都急促起來,這才叫海棠請了大夫。 其間又是種種折騰。 病里雁門傳回消息,道朝廷援軍用月余的時間守住了雁門,重塑了邊境防線。宋修遠更是順道將雁門以北的幾座原屬于夏國的涼國城池也打了下來,由此兩國大軍僵持在雁門關外兩百里處數十日。因即將入冬,關外糧草不足,涼氏國主便向鎮北王姜正誠遞了求和書。 只是穆清整個人燒得混沌異常,待海棠道再過月余宋修遠便可回來之時也并無多大反應,只混混沌沌地想著,宋修遠回來之前,她應還能得空跑一趟泉茂酒肆。 都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穆清日日喝藥夜夜捂汗,統共用了月余的時間才將身子骨養好,只是掉了許多的rou,本就清瘦的模樣,如今又帶了一絲的憔悴,瞧了令人心疼。 海棠被穆清的這一場大病嚇壞了,即便穆清后來已然大好,看著穆清慘白的面色,依舊謹遵那位陸大夫之命,苦口婆心勸著穆清歇在侯府里靜養。穆清無法,只得窩在府里瞪著柳微瑕的玉梳發愁。 這日天高云淡,穆清趁著苑里無人,依著模糊的記憶,覺得周身的氣力恢復地所差無幾,便喚青衿一起去泉茂酒肆,只還未走出內院,卻與陸離撞了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