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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濕潤起來。他絕望的想,一無所知不是很好么,你什么都知道,你又什么都不知道。他覺得自己下一秒就會撲過去,狠狠勒住他纖細的脖子,放聲詛咒;也會跪在他的腳邊,痛苦流涕。然而他所做的,只是伸出手掖了下被子。楊硯卻難得笑了一笑,一把掀開被子說:“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吧。”第二節(jié)課是王老板的課,王老板教11、12班的物理。但是來的卻是個高顴骨的男人,長手長腳,走路的模樣顯得滑稽又不自然。他在黑板上寫了個“居”字,說:“我姓居,開學(xué)的第一堂課由我代上,你們的物理老師王老師,要去處理一點事情。”楊硯正渾渾噩噩的趴在桌上,卻聽見后桌突然湊過來,用一種尖聲尖氣的古怪腔調(diào)說:“你們知不知道,隔壁11班死了個人。”作者有話要說:☆、五、魚香rou絲“聽說早讀讀到一半,突然攤在桌子上渾身抽搐,可嚇人了!趕緊叫了警察和救護車,但是來的時候已經(jīng)——”竹竿條似的后桌壓低了聲音道,“死啦!”楊硯想起了外面的警察,眼皮忽的不受控的跳了一下。覃政問:“是誰?”“不知道,好像叫林什么的。”覃政愣了愣,有個名字悄然淌到嘴邊:“林海?”“對,就是他,你說這小子倒不倒霉?!開學(xué)第一天!別是我們學(xué)校陰氣重吧,早知道就不來這兒了……”在楊硯逐漸冰冷的目光下沒了聲響。楊硯微微側(cè)頭,捂住自己抽筋的眼睛,剩余半只一眨不眨的盯住覃政。覃政同他對視了一秒,那雙極其明亮的眼睛就被眼皮輕輕蓋住,徒留下一個微顫的美好剪影。過了幾瞬,睫毛才隨著嘴唇的張合而分離:“林海——大頭死了。”楊硯也說不清是什么反應(yīng),只覺自己倒霉透頂?shù)男模仁潜粡臉巧纤は拢钦蹆?nèi)傷,仍嫌不夠,再被人狠狠的碾上兩腳,那火苗似的的驚恐被無限的疲憊給吹滅了。他的黑眼圈似乎更加濃重了一點:“你確定只有我們兩個?”覃政不做聲。楊硯深吸了一口氣,姓居的物理老師捏著只粉筆走近,居高臨下的望著他們,靜了有一會兒才離開。后桌“嘖”了一聲,老實縮回去聽課。楊硯捧著自己那顆印著蹄印的心,cao蛋的嘆了口氣。下了課,楊硯杵在轉(zhuǎn)到空教室的11班的門口,見了這么大波探頭探腦的人,腦袋一時有些暈乎乎的。覃政發(fā)揮自己勇無畏的高尚品質(zhì),逆流而上,奮力擠進看熱鬧的人群,用自己一本正經(jīng)的面孔欺騙同學(xué),套取第一手現(xiàn)場資料。楊硯兩手交叉在胸前,心里琢磨著,怎么以前沒發(fā)現(xiàn)覃好同學(xué)能說會道的一面呢?其實這并不對,他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他會欺騙會隱瞞,然而這都帶著一種真誠與坦蕩,甚至讓人覺得他對不起你,也是有萬不得已的苦衷。有些人天生便有這樣的本領(lǐng),有一顆不受迫害的赤子之心。即便后面是萬丈深淵,也能讓人心甘情愿的跳下去。覃政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打響了預(yù)備鈴,他們只能先去上課。上課沒完沒了。斜飛的雨絲抱住玻璃窗,留下一個個濕濕的不引人注意的口水印。數(shù)學(xué)老師粉筆頭一丟,學(xué)生就像訓(xùn)練有素的獵犬,聽到號令,拿著早已準備好的飯卡奔出教室。楊硯在底樓伸出手,細密的雨鞭在手心上,他回過頭抱怨道:“早跟你說了雨不小的。”覃政說:“我上樓去拿傘。”最后一個字還沒有落地,人已經(jīng)跑上了樓梯。等他上樓的時候,楊硯隨意走了幾步,卻看到空教室里只有胖哥一個人,佝僂著腰,像個小胖老頭,默默的吃著泡面。紅辣的泡面湯與陰冷的濕雨。覃政在身后拍上了他的肩,輕聲說:“走吧,食堂去晚了就沒飯吃了。”大概高二都是搶不過高一那群如狼似虎的新生的,哪怕他們后來跑去食堂,面對揮舞著飯勺的食堂大媽,也只有豆腐青菜。楊硯點了個相對來說比較葷的番茄炒蛋,卻絲毫沒有食欲,巴拉著飯米粒。覃政咽下口飯,說:“中毒或是突發(fā)性疾病。”楊硯半掀著眼皮瞧了他一眼:“你這不廢話。”覃政沉默了良久,才說:“在尸檢出來之前,還是不要想太多。”楊硯嘆了口氣:“無知是福啊。”又瞇起眼,用筷子提起一塊炒蛋,“不能怪我想多了,你不也不確定這件事只發(fā)生在我們兩個身上嗎?”“如果大頭真的是……”“一定是人,”楊硯叼著筷子說,“這世界上沒有神。”覃政聽了這話,卻笑了一笑,面孔堅毅的線條因為上翹的嘴角變得近乎可愛起來。“管他呢,吃飯吃飯,我看你在這之前要先被餓死了。”“楊硯,覃政!”后桌正如鳳辣子,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不過比之只顯猥瑣,賤兮兮的屁股往他們位子上一挪:“你們兩個剛才笑的有夠賤的啊!楊硯,你可別帶壞你純潔的同桌,”然后一提嘴角,露出雪白的牙齒,“你剛才在說什么?蒼老師?還是蘭蘭?”覃政別扭著偏過頭去,咳嗽兩聲,見楊硯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不,我們在聊圣母。”“誒?!那是我女神!”……后桌唧唧喳喳了一會兒,慢半拍的意識到什么,隨口提起:“你們怎么在這吃飯,剛剛經(jīng)過籃球場的時候有人說你訂了外賣。”楊硯半張開嘴唇,松開的筷子在唇上畫了半個圈,落到飯塊上。他用筷子支著下巴,淺淺一抬眼看向后桌:“外賣?我們沒訂。”“那就是別人弄錯了唄,不吃白不吃啊,”后桌咽了咽口水,“肯定比這豬食好吃多了!”覃政同楊硯起了身,提著盤子和筷子走向倒泔腳的地方,任憑孤單一人的后桌面對著咸菜豆腐,思念炸豬排成疾。他們迅速的下樓,撐傘,行路,一語不發(fā)。夏天的雨,卻戴了秋的扁帽子,瑟瑟的微風(fēng)鼓舞著雨絲撲過去,那濕氣一點點啄在臂上,仿若一陣微有波瀾的海浪與一個繾綣纏綿的親吻。楊硯瞇了瞇眼,看見在樹陰掩蓋下的摩托車,還有摩托車上一臉煩躁的人。他們走近了,聞到了一股劣質(zhì)皮革淋過雨后散發(fā)的古怪氣味,送外賣的瘦小男人瞥了他們一眼,開口道:“你們是是11班的覃政和楊硯嗎?”覃政:“是。”男人擰了一下眉毛,說:“你們的外賣。三十六加十塊外賣,總共四十六。”覃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