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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九點三十二分,晚自修的鈴聲遲遲不響。教室里黑壓壓的同學都想早些回去,這下都急紅了眼,過了約有五分鐘,不知道是誰起了頭,楊硯聽見樓上樓下四處紛亂的腳步聲,像一波巨浪,猝不及防席卷而來。他霍的一下站起身,催促覃政快點。楊硯一邊爬樓梯一邊罵道:“怎么這么高,六樓再加底層的車庫明明是七樓的高度。”又走了幾步,想起什么似的提起,“明天估計是起不來了,幫我買早飯吧,就蛋炒飯。”覃政說:“好。”他們爬到寢室,意外的發現大頭和胖哥已經在了,胖哥扭著自己曼妙的腰身,笑嘻嘻的說:“楊硯啊,哥哥我有幾部里番,第一天,不如我們兄弟深入淺出的交流一下感情,怎么樣啊?”自從楊硯被熱湯潑了之后,他在大頭和胖哥的眼中,終于變成了一個rou眼凡胎。大頭對胖哥說,內心再怎么變態,rou體還是會被燙傷,可見他還沒有進化成刀槍不入的終極體,不足畏懼。胖哥覺得楊硯兩個黑眼圈很有內容,本著關愛新同志的想法,大方慷慨的拿出了自己的壓箱底貨。黨說了,為人民服務!卻不曾想,楊硯義正言辭的拒絕了:“蘭蘭才是我女神。”胖哥被噎了一下,又高興起來,熱切的拉著楊硯的手,在一旁嘀嘀咕咕的探討問題。大頭壞笑著看了眼覃政。覃政的臉蹭的一下就抹上了一層薄薄的紅,像小媳婦似的,扭捏著放下書包,走近浴室關上門,單獨沖澡去了。在昏暗的燈光下,那烏黑的眼珠子里映照著一抹清澈的秋水,楊硯覺得覃政從哪個角度看都散發著治愈天使的光芒,就不大想談這種事,早早睡了覺,臨睡前還不忘吩咐覃政別忘了早飯。第二天早晨,卻是被粗暴的廣播叫醒的。廣播里的宿管大媽,用中氣十足的嗓音大吼:“現在是六點五十分,還沒有離開的寢室的同學請加快速度,注意,七點將要進行早讀!”楊硯心里咯噔一下,把覃政罵了個底朝天,手上動作也不含糊,飛速穿戴好衣服,從柜子里叼了盒牛奶,三步并兩步奔下樓。到了教室,覃政正坐在位子上,見他來了,一抬頭,慘白慘白的一張臉,那時刻微笑的眼睛耷拉著往下,簡直像死了一樣。見他的凄慘模樣,楊硯有再多怨言也不好多說什么,只得安靜的坐下來,往牛奶盒上插了吸管,權當今天的早飯。覃政突然轉過頭,死死盯著他的牛奶,似乎要把它盯出個洞來。楊硯甚至有瞬間感到了身旁一股暴戾的恨意,像把薄到極致的刀刃,即便只有一眼也能涼煞到心里去。快的幾乎是錯覺。楊硯無論如何是喝不下去了,放下牛奶,開門見山的問:“你怎么了?”覃政沒有回答,卻問了他一個問題:“你的牛奶是哪來的?”“我自己的啊,”楊硯把包裝面對準他,“我買的,香蕉牛奶……”他突然間意識到一個荒唐的事實,香蕉牛奶已經被煮泡面用掉了。楊硯頓了頓,才找了個合乎情理的理由:“大概是別人的,我拿錯了吧。”覃政發出了一聲難以捕捉的輕笑:“你不知道早上我醒來,卻沒有看見你,寢室牌號也是高一的時候……”在楊硯吃驚的目光中,他別過臉,拿出一盒蛋炒飯,說,“吃這個吧。”楊硯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你玩我?!”雖然他知道覃政從來不會搞這種無聊的惡作劇。他飛快轉過頭去問后桌:“今天幾號?”后桌看他倆神經兮兮的也被嚇了一大跳:“開學第一天,當然是9月1號啦。”楊硯顧不得了,把口袋里的手機翻出來,屏幕上赫然寫著“2014年9月1日星期一6點58分”。他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愣了三秒,直接摔了手機從教室里跑出去。“楊硯!”覃政被他嚇了一跳,追在他身后跟著跑了。只留下莫名其妙的后桌,心中好生佩服他們的勇氣。楊硯一路跑到學校的人工湖邊,抹了把臉,濕漉漉的不知道是汗還是淚。“楊硯!”覃政還在背后喊他。楊硯聽到他的聲音,卻仿佛是火焰,是毒蛇,是尖刺,突然間渾身止不住的顫抖,冷意從指尖一直傳到頭發絲上——少年微啞的聲音把他飄渺的思緒定住,刀刃翻出了血rou模糊的真實——回去了!他真的回到了六天前!覃政走過來,卻縮了縮手,這才牽住他的袖子,在那充滿血絲的眼白里,楊硯捕捉到一抹小心翼翼的溫柔。“回去吃早飯吧,餓壞了不好。”而覃政是他惟一的憑證。楊硯艱難的張開嘴,喉嚨里滾出幾個模糊的音節,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出話來,卻依然帶著顫音:“只有我們兩個?”“嗯。”“真的只有我們兩個?”“嗯,”覃政搖了搖他的袖子,“我們回去上課吧。”楊硯沉默了幾秒,搖了搖頭。最終他們還是逃掉了第一節課,楊硯縮在醫務室的床上,嗅著消毒水古怪的味道,瞪著雪白的天花板,似乎要繪出一朵花兒來。覃政給他倒了杯熱水,自己也捧了杯水默默發呆。“我到現在也不敢相信,”楊硯說,“如果不是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我真恨不得給你兩拳。”覃政低聲嘀咕道:“你打不過我。”楊硯惡狠狠的看著他,覃政立刻垂下了頭。楊硯卻嘆了口氣,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我小時候有一次,夏天,早上起來把放床頭柜的眼鏡戴上,然后給我媽倒了碗綠豆湯,玩了會兒又滾回去睡回籠覺。“當時隨便把眼鏡往地上一扔,趴在被子上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從頭到腳都蓋著被子——跟早上一樣被熱醒的,眼鏡也折好放在床頭柜上。“我問我媽她怎么給我把被子捂這么嚴實,你猜她怎么說的?”覃政忽然抬頭,看著對面人似笑非笑的比了個手勢,眼中出現了道不明的極其可怕的神色,“她說:‘誰給你蓋被子。’于是我就問她:‘家里就我們兩個,不是你難道是我自己把被子鋪身上,自己把眼鏡拾起來的?我長這么大你怎么沒發現我有夢游癥呢?’我媽說:‘你根本沒起來過。’我說:‘怎么會,我還給你倒了碗綠豆湯。’“她電腦桌上確實擺著個喝空的碗,但她不記得我來過,也沒有幫我蓋過被子放過眼鏡。”楊硯說完,極疲憊似的,用指甲掐了掐眉心,放下杯子又躺了回去。覃政沒有說話,看他蜷著腿,像個未成形的小孩兒縮在母親的zigong里一樣,內心柔軟成一片,眼睛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