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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袖從絨扇中飛起,絨扇四散開來,露出了紅翎嬌美的容貌。 上陽侯跟身邊的成平侯世子低聲不屑道:“艷俗。” 絨扇起起落落,五個水袖舞姬一一顯露出身形來,宛若金蓮盛放,這會兒席上已經有不少人開始吃吃喝喝起來了,只有齊國公世子目不轉睛地盯著看,然后,他就成了從第一眼到最后一眼,沒有錯過一秒的人。 雪白的絨扇聚攏而起,底下的舞姬似乎是錯了一步,水袖并未從絨扇中揚起,然而已經來不及補救,絨扇四散開來,惹得少女低眸一笑,水袖輕擺,眸光淺淺。 齊國公世子張著嘴,覺得自己一定是看錯了,否則怎么會真的見了天上的公主下了凡間,還落在他面前,輕解羽衣,和同來的侍女一道來到湖畔,濯洗玉容。 他的怔愣引起了上陽侯的注意,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上陽侯也張開了嘴,整個人呆若木雞。 玉帝的女兒下到了凡間,見湖水清冽,解了羽衣戲水,凡人偷藏起羽衣,迫得公主無法回轉天庭,只能下嫁,羽衣七仙說的正是這一節故事,自古書生愛做白日夢,這樣的故事本是一眾天之驕子所不屑的,然而此刻,他們忽然明白了凡人的心情。 宛若最濃的翡翠染成的一彎黛眉微挑,明眸含笑,紅唇輕咬,褪去了厚重的羽衣,纖細的腰身緩搖,讓人一瞬間想起春日里湖畔,微風輕拂新柳的靈動,那腳步也妙,真的好似仙子步步踏著蓮花從天上來到人間。 上陽侯直眉楞眼的離了席,呆呆地撿起地上的羽衣,這一個動作讓眾人有些微的恍惚,似乎自己真成了偷窺仙子戲水的凡人,忽然有一個按捺不住的同伴去偷了羽衣,安王還沒清醒,已經下意識地盯住了上陽侯手里的羽衣。 妲己回眸一轉,手中水袖來不及收回,輕輕揚起,正好落在了上陽侯的臉龐上,平日里見慣風月的紈绔子弟此刻腦海里一片空白,眼里心里都只剩下了一個妲己。 正文 74|禍國殃民之色 吧嗒一聲。 不知是誰的酒盞掉在了地上, 上陽侯愣愣地反應過來,然而下一刻,手里的羽衣就被妲己輕巧地勾了過去, 半攏在身上, 她低笑一聲, 宛若一片輕雪, 轉進雪白絨扇里。 齊國公世子張著嘴,好半天才感覺到胳膊上一點濕意, 卻是坐在他旁邊席位上的成平侯世子,他手里的酒壺還半傾斜著, 酒水滴滴拉拉濕透他大半個身子, 還沿著肘彎淋濕了齊國公世子, 他卻渾然不知的樣子, 只知道盯著臺上, 眼珠子都不會轉了。 安王被酒盞落地聲驚醒,整個人霍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底下的歌舞卻是進到了下一節,雪白絨扇四散開來,水袖飛舞, 舞姬流轉, 妲己的身影就在這些紛飛的水袖里若隱若現,上陽侯還沉浸在妲己那含笑的一瞥里, 一時連路都忘了走, 癡了似的在水袖間尋尋覓覓著。 妲己水袖半掩面容, 目光流轉,步子恰到好處地避開追尋而來的安王和地上的上陽侯,似笑非笑地瞥向席上的勛貴子弟,齊國公世子眼睜睜地看著成平侯世子連尊卑都不顧了,和幾個勛貴子弟撞成一團。 此刻若有個清醒的人看在眼里,必然能發覺到不對勁的地方,然而臺上的舞姬身在局中自己不覺,席下的賓客如癡如醉,渾然不知如今的情景像極了傳說中的酒池rou林。 正在這時,夾帶著冰雪的寒風肆虐而入,安王第一個清醒過來,他臉上還帶著些許興奮的紅暈,身邊有好幾個轉圜而舞的舞姬,地上的上陽侯癡癡的半爬著,幾個撞做一團的勛貴子弟還爭搶著不知道是誰的羽衣。 趙栩本就生了一張冷峻的臉龐,面無表情的時候就已經冷得讓人心底發寒,這會兒越發冷意迫人,他身后的宮人都死死地低著腦袋,生怕惹禍上身。 幾個舞姬也都發覺了不對,連忙低頭退到一側行禮,妲己是背對著趙栩的,察覺到背后的冷意,她水袖微抬,回眸一看,正對上一雙黑曜石般的冷眸。眸光流轉一道,她隨即停了舞步,和其余舞姬一同退到一側下拜。 李惜君確實很美,然而容貌之美只能讓人驚艷一時,方才的氣氛被感染成那樣,大部分是因為妲己的舞姿,狐妖之舞本是上古時代祭祀神明所用,若不是因為用著凡人的身子,這些人只怕下半輩子就要這么癡癡傻傻地過下去。 趙栩來時,舞未曾停,還直面了妲己的眼神,按照妲己的猜測,這人應該也好不到哪里去,不曾想他只是怔愣一刻,隨即面上冷意更深,幾步進來,一把拎起安王,還順帶踹了地上剛剛回神的上陽侯一腳。 “長夜之飲,荒yin作樂,你們倒是好興致!” 安王一清醒就對上他哥冷意彌漫的雙眼,整個人都縮成了鵪鶉,眼睛還是控制不住地朝著妲己的方向瞟,趙栩也不管他,視線掃過一幫勛貴子弟,冷笑道:“整日里吃吃喝喝,不走正路,朕真該帶著你們家里人來瞧瞧你們這副樣子!” 上陽侯臉色煞白,成平侯世子跪得最遠,外頭的寒風吹著他濕透的衣裳,別提多冷了,黑成煤球的齊國公世子也低著腦袋,可眾人就是忍不住地朝舞姬那邊看。 趙栩似乎也不想多說了,擺擺手,說道:“都滾回去,每個人給朕抄三百遍高祖訓典,落款要見父兄印章,上陽侯抄給太后。” 一幫跟安王玩得好的勛貴子弟他大部分都認得,除了上陽侯父母早逝之外,基本都有長輩在上,這下眾人都綠了臉色,尤其是上陽侯,太后是他姑母,他在太后的眼里,一向都是最上進的了。 眼看著一眾勛貴子弟離開,安王吞了吞口水,討好地看著趙栩,“哥,哥你聽我說,我們這回真沒干別的,就是給齊世子接風洗塵……” 趙栩冷笑,“是我來早了,再遲一會兒,抓你個人贓并獲,你才肯認是不是?” 安王面露苦相,這真的是百口莫辯,他也不知道剛剛怎么了,就是瞧著上陽侯撿了羽衣,一下子腦子就懵了,心里想著那美人是他的,這不就下場了嗎?他還沒來得及干點啥呢,他哥就跟個閻羅王似的踹門了。 趙栩瞥一眼邊上的舞姬,冷峻臉龐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冷冷地說道:“這些人我就先帶走了,等你什么時候把太傅教的書都背會了,再來跟我要人。” 聽到這話,安王條件反射地朝舞姬那邊看去,然后整個人都懵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