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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他拍了拍小孩的腦袋:“你很有趣。”小孩動了動,似乎不是很習慣和人的接觸。樓隨流笑了起來,同時將手收了回去。他站了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看了一下手上的牙印,唇角不由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然后他轉過身子,抬腳就走。小孩以為他準備對自己做什么,渾身的神經頓時又繃緊起來。只是樓隨流的身影越來越遠,那抹慵懶疏狂的身影眼看就要消失在黑暗中。小孩看了看陰森森的亂葬崗,又看了看漸漸遠去的樓隨流,噔噔噔,又跟了過去。“不要再跟著我了。”樓隨流驀地扭頭,冷冷道。小孩咬了咬嘴唇,但腳步沒有變慢。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下意識地跟著這個說變臉就變臉的人。樓隨流走了兩步,陡然停住腳步。小孩有些疑惑地抬起頭,卻被樓隨流那雙冰冷的眼神嚇得呆在原地。樓隨流從上而下俯視小孩,眼神就像是看腳底的一只螻蟻,冷漠之氣宛若化為實體的寒氣,小孩覺得自己竟然無法正常呼吸,只能瞪大了一雙眼睛看著他。有一瞬間,小孩覺得樓隨流會殺死自己,并且他憑著野獸般的直覺,深信對樓隨流而言,掐死自己和踩死一只螞蟻沒什么區別。一樣的容易,一樣的無所謂。然而樓隨流看了眼小孩,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然后又扭頭走了。走之前拋下一句冷冷清清的話:“再跟上來就殺了你。”☆、【第二章】孩子小孩果然沒有跟上來。他被樓隨流的眼神嚇到,腦袋一片空白呆呆愣在原地。須臾,他又猛地地下頭,雜亂的頭發散落下來,遮住他的表情。樓隨流依舊一副懶洋洋的模樣,鞋跟被他踩在腳下,每走一步,就有可能會飛出去。但說來也奇怪,明明是普通的布鞋,口子寬松沒有什么東西束縛著,卻偏偏一直套在他腳上,似乎無形中有一條繩子將他的腳和鞋連接起來。他的手隨意地放在身側,隨著行走而左右搖擺。枯枝發出清脆的咔嚓聲,聲音隨著一種特有的節奏而蔓延開去,就像時間長河,悠遠不息。小鬼在想什么呢?是委屈呢,還是害怕呢,又或者已經哭了吧。左手被小鬼咬過的地方又熱了起來,似乎感覺到孩子牙齒的力度-----不是很痛,但也不容忽視。大概正咬著嘴唇瞪著自己吧。不過有哪種反應都無所謂。一個小鬼而已。不認識的小鬼而已。樓隨流仰頭看了看天空,星星零星地點綴在黑曜石一般的夜空,一閃一閃……就像小孩的眼睛。該死!怎么又是小孩。樓隨流拍了拍自己的臉蛋,警告自己:不要看到可愛的小動物就往家里撿,以前撿的那幾只還沒解決掉呢,這些都是麻煩啊,生龍活虎活蹦亂跳的麻煩啊,飛沙走石見人就咬惹是生非的麻煩啊……“不準走,不然我就告訴把你的秘密說出去!”身后突然爆發出的喊聲驚住了樓隨流,他掏了掏耳朵,以為自己出現幻聽:“什么?”小孩緊咬下唇,一張小臉因用力吶喊而漲得通紅。他不說話,瞪著一雙大眼睛死死盯住樓隨流。這個人很高,自己必須仰著頭才能看清他的臉。這個人很冷漠,剛才那雙冰冷的眼睛似乎能將自己的心臟也凍結起來。他說到殺人的時候,表情淡漠沒有一絲憐憫或者害怕,他是真的會殺人,而且肯定已經習慣了手上沾滿的鮮血。害怕,怎么可能不害怕,從喊出那句話之后,手就沒有停止過顫抖。但他還是喊出來了。也許,這個人能幫自己報仇吧。就算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也要試一試。那些該死的地痞,活在世上簡直就是一種罪過。可憐劉大叔他……眼前驀地出現一雙沾滿灰塵的布鞋,然后是一張猛然出現的臉。怎么可能!剛剛他明明站得那么遠,怎么一下子就到了眼前?小孩被嚇得后退一步,烏溜溜的眼睛充滿了驚訝。樓隨流蹲在地上,像個好奇的孩子一樣用雙手撐住頭,歪著腦袋不說話,只是似笑非笑地瞅著他看。“干,干嘛。”這種眼神看得小孩渾身不自在。“這句話應該是我說才對,你叫住我干嘛?”樓隨流的眼睛漸漸彎了起來。小孩覺得有些口干舌燥,不知道該如何說出接下來的話。雖然對那些地痞恨之入骨,但如果說要殺他們,卻又有些無從是好。更何況,這個人,不不不,這個古怪的鬼先生,他真的能幫自己嗎?他會不會反而吃了自己……“你再不說我就要走了。”樓隨流打了個哈欠。“別,別。”小孩連忙拉住他,但一碰到他的手,又觸電般迅速縮回。樓隨流望著他笑,但眼眸猶若不反光的黑曜石,吸收所有的光芒卻只看得到漫無邊際的黑暗,叫小孩拿捏不準他的心思。“幫我報仇,我就幫你保守這個秘密。”小孩不顧一切的表情讓樓隨流不由怔了片刻:“啊?”什么秘密?他有秘密掌握在這小屁孩手里嗎?怎么他自己不知道呢。“幫我報仇!”小孩這次的聲音大了許多,頗有為革命而犧牲的悲壯之色。雖然只有短短四個字,卻被他說得像赴死前的遺言一樣。樓隨流漸漸收起笑臉,面無表情地盯著小孩。小孩捏緊拳頭,努力止住身體的顫抖。“要我做事是有代價的,而你,付不起這代價。”樓隨流冷冷道。“胡說!”小孩的話音剛落,就被樓隨流身上散發出的殺氣嚇住。幽暗中,一股殺氣倏地化為蟒蛇巨獸,張著血盆大口朝小孩撲去。小孩只能瞪大一雙眼看著,渾身顫抖不已。他覺得自己像赤身裸體暴露在狼的利齒之下的綿羊,全無反抗之力。有那么一瞬間,小孩以為樓隨流會殺了自己。但他沒有。過了須臾,樓隨流忽然笑了,連帶著眉梢一同微微上翹,在蕭瑟的墳場顯得格外溫暖。樓隨流摸了摸小孩的腦袋,手心出乎意料的暖和:“放棄吧,你現在還太弱了。”“嘣”,小孩覺得自己腦中緊繃的一根弦,一剎那,斷了。他忽然想起劉大叔死前的場景。他也是這樣溫和地對自己笑著,一雙布滿老繭的手顫顫巍巍地撫摸著自己的臉,然后嘆了口氣:“孩子,大叔不要你替我報仇,這是命啊。”當時他聽得似懂非懂,但現在他明白了。劉大叔那句話的潛臺詞是:你這么弱,如果替我報仇的話,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