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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也多了一分炫耀的資本。而死者則長眠于地下,安安靜靜,不再說話。生命以死亡為分界線,沒有人能跨過中間隔著的那條忘川河。但,真的沒有人嗎?大眼睛的小孩渾身忍不住顫抖,然而他還是一步一步地朝樓隨流的尸體走去。刑臺約莫一人高,東倒西歪地滾落五顆腦袋。鮮血構成一些奇怪的圖案,仿佛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神秘文字。孩子死死盯著那些血,忽然問:“他們會去哪?”“還能去哪?死了通通埋到地下去。”一個清理現場的人沒好氣地揮了揮手,“去去去,別來這里搗蛋,阻礙我干活。”孩子沒動,指著樓隨流的尸體問:“那他呢?”劊子手剛好經過,聽他這么問,隨口道:“城東亂葬崗。”孩子聞言怔了怔,眼底忽的浮現一絲不符合年齡的悲痛與仇恨。他本是個被父母拋棄的流浪兒,被好心腸的劉大叔揀去,好不容易過了半年安生日子,卻不料劉大叔被幾個地痞毆打致死。他沒有錢,買不起棺材,只能將劉大叔草草埋在無人收費的亂葬崗。一想到孤零零埋在地下的劉大叔,孩子的手指絞在一起,抬頭想說什么,但看著大人們冷漠麻木的臉,又重新低下頭去,只是咬緊了牙,臉色越發陰沉。夜晚起了一層霧,冰冷而潮濕,黏在身上難受至極。燭火光亮漸漸遠去,通往亂葬崗的路越發漆黑,周圍靜得好像連細微的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偶爾踩到枯枝也會嚇一大跳。一輪銀冷圓月懸掛當空,冰冷的月光傾灑在小山一樣的尸堆上。無論來過幾次,只要一看到這尸堆,小孩心中都會浮上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感。他停住腳步雙手來回摩擦身子,今晚的風吹得有些冷。濃秋夜濃,城東的亂葬崗一片死寂,只有一些“悉悉索索”聲,這是陰風吹動枯葉卷著死人的衣襟。現在已過二更,不會有誰會在這個時候到亂葬崗來。別說是晚上,就是白天也沒什么人光臨,這里的一切是那樣的恐怖。小孩也說不上為什么要來,只是白天那個古怪的死囚死后,自己心中就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覺,又或者說類似小孩子特有的第六感吧,他總覺得有什么事會發生。當圓月達到天空正中間時,倏地傳來一聲巨響,將小孩從沉思中拉出。他抬頭一看,頓時寒毛豎起,頭頂發麻。幾具尸體從尸堆頂端滾落下來,揚起一陣塵埃。然后就是一片沉默,死一樣的沉默,要人命的沉默。密密麻麻的尸體擠在一起,漆黑一片不見五指。一陣陰風吹來,墳場顯得越發森冷詭異。小孩屏氣凝神,大氣都不敢呼一下,瞪大了眼睛盯著尸堆。接下來的事情更是令人瞠目結舌:一個死人竟然從尸堆上坐了起來!他像是還沒睡醒,坐在尸堆頂端發了一會兒呆,撓了撓頭發,伸腰打了個哈欠,揉揉肩,甩甩手,活動活動筋骨,這才站起來。天哪,莫非這是傳說中的尸變!小孩終于忍不住驚呼起來:“啊!尸變。”那人聞言一怔,這才意識到還有一個人在場。小孩懊惱地用手捂住嘴巴,而那人已經將臉轉過來。一束皎潔華月照在他的臉上,咦,這不就是白天的那個死囚嗎?樓隨流懶洋洋地掀起眼簾,緩慢地將臉轉向聲源。這不是白天的那個小鬼嗎,他來這里做什么?樓隨流想了想,歪著腦袋看向小孩,吐出讓人巨無語的話:“什么是尸變?”緊張恐怖的氣氛頓時消散不見,只剩下樓隨流那張軟綿綿脫線嗜睡的臉。小孩不回答,只是瞪大眼睛看著他。“什么是尸變?”樓隨流踢開擋住自己路的一只手,只聽“咔嚓”一聲,那只手榮升為斷臂,和主人終于一拍兩散。樓隨流毫不在乎地將手踢開,然后一步一步從尸堆山走下,朝小孩走去。月光從樓隨流的背后照射下來,在他的正面落下一大片陰影,像陰森森的鬼,蔓延著吞噬小孩前面的光亮。當樓隨流的影子碰到小孩腳時,小孩忽然反應過來,像觸電似的跳起來,扭頭就跑。樓隨流還沒有得到答案,見小孩要跑,下意識地伸手扯住他衣服。“放開我,放開我!”小孩不住地掙扎,眼中盡是恐懼。樓隨流覺得奇怪,于是松開手。誰知一松手,小孩立馬就跑。干嘛要跑呢?樓隨流一伸手,又將小孩整個拎起。怎么說呢,抓在手里的感覺,嗯,像家里那只老想著溜出去玩的狗。樓隨流不由笑了起來,誰知一不留神,被小孩一口咬在手上,疼得他甩手將小孩丟開。左手一圈齒印,小孩畢竟力氣小,所以不是很深,但還是紅了起來。樓隨流揉了揉手,同時在心里將小孩和狗劃了等號:一樣的愛咬人。看了看小孩那瞪得發紅的眼睛,不由又加了一句:嗯,一樣的不近生人。“干嘛咬我?”樓隨流疑惑。小孩不說話,只是保持倒地的姿勢,無聲地控訴樓隨流將他粗魯地丟在地上。樓隨流蹲在他身前三步遠的地方。他不敢靠得太近,按照以前養狗的經驗,進入利齒動物的領域會遭到無情的牙齒攻擊。小孩本來就大的眼瞪得老圓,一雙烏溜眼睛顯得格外凸出,像要掉出來一樣。樓隨流一想到這,噗嗤一聲笑了起來。誰知小孩的臉頓時就陰沉了下來。他還是不說話,牙齒緊咬下嘴唇,一副和樓隨流苦大仇深的樣子。樓隨流歪著腦袋瞅著他看,只覺得小孩的眼神有意思極了。過了半響,見小孩還是嘴巴緊閉,撓了撓腦袋,用好好學生的表情問:“你干嘛用一種有殺父殺娘殺兄殺姐殺爺殺奶之仇的眼神看著我?”長長一句話一口氣說出,順溜得像繞口令一樣。見過發怒的小獸嗎?毛發倒立,眼睛圓瞪,神經繃緊…….但就是不說話,怎么樣都不說話。現在小孩就是這個樣子。樓隨流和小孩四目相對,沒有進一步動作,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眼神溫和,沒有一絲威脅感。這和馴野馬有些相像,你不能妄想一上來跳上馬背,而應該先讓馬接受你。有的人會靠武力來征服,但樓隨流會站在讓馬感覺到安全的地方,靜靜地看著。說來也奇怪,在這種眼神下,小孩紛亂害怕的心漸漸平息了下來。也不知過了多久,樓隨流忽然緩慢地將手伸向小孩。小孩眼光閃了閃,但頭一次沒有掙扎反抗,只是張大眼睛有些緊張地盯著樓隨流的手。樓隨流的動作很輕緩,像春天的一陣風,落在小孩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