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眶含淚,沖進了正屋。一進來就聽到老太太的長吁短嘆,語氣里多是心疼和責怪,“你怎病了也不說,這要孩子們怎辦?” 衛氏靠在床頭,拿著帕子掩著嘴,止咳個不停。 屋里響起低低的抽泣聲,江曄聽著心煩,又怕惹了氣氛更加壓抑,便趕了一部分人出來。 “嫵姐兒?!苯瓡弦娊瓔逞劬t得不行,也無奈地搖了搖頭,就側身讓江嫵進去。 衛氏蒼白的臉上帶著方才因咳嗽不止引起的漲紅,她搖了搖頭,避而不答。衛氏感恩地同江老太太道:“這些年來多虧了娘的照顧,我這殘軀是撐不住了,娘要長命百歲,見著五世同堂才是?!?/br> 江老太太望著衛氏眼底的真誠,忽覺眼角一濕,她嘆了一口氣,似忍不住責怪自己的孩兒,疼惜又無奈地道一句,“你啊……” 衛氏笑了笑,看著倒比往日還要溫和些。她見江嫵趴在床沿,拿了幽怨的眼神定定地看著自己,一句話也不說,明擺著就是在生她的氣。 江老太太見著江嫵眼里蓄滿了淚,心里嘆了嘆,便起身往外走,留母女兩人好好談上一談。 衛氏輕輕拍了拍床,聲若游絲,“且上來坐,怎能莽莽撞撞地跪坐在地呢,也不怕著涼?!?/br> 江嫵倔著性子,“您自個兒身子都不顧了,理我作甚。便任由我磕了腦袋也好,落水生病也好,在地上坐著著涼也好,由我去就是。” 她話一說完,就見著衛氏呼著微弱地氣息,闔了闔眼,無力地靠在床頭。 江嫵嚇得抹了一把淚,忙起身去把扶衛氏躺下。 “府醫!府醫!” 衛氏的手擺了擺,嘴也張了張,可江嫵急得發昏,也沒聽清。 羅真聞聲小跑著進了屋,也不顧別的了,立時就給衛氏上手探脈。 “無事,娘是乏了,闔眼休息罷了?!?/br> “娘都這樣了,豈是無事?”江嫵心里憋著一股郁氣,說話也沒了分寸。衛氏的手覆到江嫵的手上,江嫵這才反應過來,低頭說了抱歉。 羅真明白江嫵的感受,也不怪她,轉身就出了屋。 衛氏的指尖常年冰涼,今日更甚,屋里靜了下來,她很快便睡了過去。 江嫵一句話也沒敢多說,生怕纏累了衛氏,她坐在床沿靜靜地守著她,帕子也哭濕了幾塊。 三房的哥兒姐兒陸續趕回,各個眼上皆是由哭過的痕跡。 金梔把衛氏扶了起身,給喂了幾口溫水,潤了潤喉,衛氏這才出得聲,安慰著眼眶紅紅,淚眼婆娑的眾人。 江嫵跟在金梔身后出了去,將其拉到隱蔽少人之處,厲聲發問,“這病,是從何時開始的?” 金梔心酸地抬頭看了一眼江嫵,知道江嫵大體知曉衛氏當年之事,現時心知已無力回天,便也不再隱瞞。 “從二十三年前,便開始了?!?/br> “二十三年前?不可能,娘親若是病了這般久,祖母與爹爹豈會不知?”江嫵質疑道。 金梔抬了眸,認真地同江嫵解釋道:“姑娘,心病不可察,卻最是要人命?!?/br> 心病?二十三年前,這般遙遠之前的事,也唯有當年嚴愿之死了罷。 江嫵思及此,便覺著渾身疲軟,使不上勁兒。既是心病,那娘親這些年來,想必也從未忘過。曾經在腦里一閃而逝的線索倏地就清晰了,她扶墻靠在一旁,出聲問道:“十二年前,卯曉拾著萬天明的那日,大約是端陽,娘親去萬佛寺作甚?” 金梔已不記得卯曉與萬天明這一茬了,可說道五月五端陽,她們年年皆是要去萬佛寺的。 “那日是嚴九姑娘的死忌,夫人年年皆要去給她念經超度。” 得了金梔的回答,江嫵心底更是堆了說不清的無奈,她早該猜到的,那是她的娘親,沒緣由地十年如一日地誦經念佛,在她知道嚴愿替娘親死的那日,她就該猜到的。 江嫵眉頭緊緊地皺成一團,她不死心地出聲問道:“府醫說娘親還要多少日子可活?” 她其實不問,也猜到了七八分。 衛氏不想活了,金梔說衛氏二十三年前就得了心病,即是說她的娘親,二十三年前,便不想活了。 金梔眼里布滿了紅血絲,她幾日幾夜未敢闔眼了,分明早就干涸的眼眶,一瞬就涌上了淚,她含著哭腔,“就是這幾日了。” 江嫵足下一軟,她咬著唇,終是忍不住哭了出聲。她一直搖頭,不肯相信,卻又不得不信,口上含糊不清地吐出兩個字,“端陽?!?/br> 金梔被陡然歪倒而下的江嫵嚇了好一大跳,索性她動作極快,把江嫵給扶靠著墻,緩緩放了下來。 眼前的江嫵令她看得心酸,忍不住出聲勸慰:“姑娘,身子要緊啊。” 江嫵心里疼得厲害,她坐在自己的淺藍色杭綢綜裙上,難過得眼淚嘩嘩直流。 過幾日就是嚴愿的死忌了,那是二十三年,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含冤沉塘的日子。 那是端陽。 娘親怕是活不過端陽了。 眾人決定輪流守著衛氏,妧姐兒先留在屋里守著。其余的哥兒姐兒一出來,便聽見哭得傷心至極的聲音。眾人睫毛上還掛著淚,聽得這般戚戚之音,一時也忍不住。 鋮哥兒循聲而去,就見著江嫵癱坐在地,伏著墻痛哭不已。 雖說是孟夏午后,可這地上終究是涼,鋮哥兒忙把江嫵扶了起來,肅聲道:“娘是這樣,你也是這樣,怎個個都不疼惜自己?你給我起來,是嫌娘這一刀不夠狠,你還要往我身上多扎一刀不成?!?/br> “大哥哥……”江嫵自是聽出鋮哥兒隱隱的哭腔,她知他是擔憂她,遂江嫵邊哭著邊站了起來。 衛氏病入膏肓,早已藥石無靈。一踏入毒月,衛氏是連清醒的時候都不多了,三房的哥兒姐兒輪流看守,衛氏接連四日,醒來的時間加起來都不足兩個時辰。 今夜月色極好,夜幕清清,風有柔意,就連衛氏都被誘得起身下床,趿拉著睡鞋,在庭院里游走。 念月洲住著的丫鬟早早被清了出去,原是怕丫鬟作息早,晨起動作多,難免會吵著衛氏。 剛過了子夜,衛氏不讓江嫵扶,自個兒邊行邊笑嘆月色之美。 可江嫵苦著一張臉,半點也笑不出來。 以衛氏虛弱的身子,怎可能這般健步如飛,這想來,就是人之將死的回光返照了罷。 江嫵兩世都未見過衛氏這副逍遙自在,沒心沒肺的模樣,好似全然變了另一個人似得。 正當江嫵還想著之時,衛氏輕快地提著裙擺小跑了起來。 “娘親,您小心腳下的石子,等等我,慢一些走。”江嫵提著燈,瞧著眼前露出少女姿態的衛氏,心慌得厲害。 衛氏帶江嫵來到垂柳旁,她摸了一把石凳,隨后便將披在肩上的衣裳覆與冰涼之上,伸手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