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8
書迷正在閱讀:戲精進階攻略、千夢、溫潤而澤、彖生詞、上進新、小哥,婚配否?、大佬也挺不容易的(快穿)、斷情結、跪下吧,無用的Alpha、情路相逢囧者勝
事里的情節,最后他說:“諸神的黃昏一定會來臨,他們會從天空下墜,一直墮入地獄,但是你得活著、好起來,才能看到這一幕。”平安夜的鐘聲敲響了十二下的時候,他們上樓去睡。李默梵走在前面,他如今能拿著拐杖,靠自己上下樓。亞蘭蒂爾跟在后面,他生長的環境里有個說法,圣誕夜會出現奇跡,可是李是中國人,大概不會認這個。亞蘭蒂爾微微甩了一下頭,覺得自己想得有些幼稚,治療正式開始以前他做了很多心理建設,現在居然開始盼望奇跡了。他明白為什么人們總是在祈禱,因為有時候即使殫精竭慮的爭取,仍然需要足夠幸運。當天夜里過得很平靜,李安然入睡。但第二天半夜,亞蘭蒂爾聽到隔壁房間有異樣的響動。他走過去,看到那個少年狼狽地坐在地上,床上的被子凌亂不堪,有一半垂落下來,看來他是睡著時從床上掉下來了。亞蘭蒂爾走過去,看到李默梵臉上有種驚魂未定的恐懼。跟著他看見了他黑色的眼睛里迅速充滿了陌生和防備,不再是從前的空洞呆滯,如同他們只是頭一次見面,而且相互敵對。“是不是做了噩夢,有哪里不舒服嗎?”亞蘭蒂爾問他,盡管明知得不到回答。他注意到李的頭發和睡衣都汗濕了。白天他一般很安靜,夜里反而有時會出事,就像常常在睡夢中廝殺一樣。亞蘭蒂爾想把他先拖回床上去再說,但是遭到了手腳并用的拒絕。李默梵還沒多少力氣,但無論神情還是動作都表明他用盡全力,無聲地進行一場殊死抵抗。亞蘭蒂爾很快意識到現在不能碰他,他還陷在冰冷絕望的夢境里,覺得外界的一切都充滿惡意,會帶來巨大的身心痛苦。“這樣下去會感冒的,你得換身衣服。”他盡可能柔和地對李說,思索著李此刻想起了什么,是哪條神經的纖維被觸動了。這段時間他對李的內心反應漸趨了解,應該是因為生病,他的反射弧比常人長很多,對大多數與基本需求無關的話,要過兩三天才接收到意識中,出現回應。就像把石子投進湖面,卻過了一段時間才出現漣漪,而且很微弱。有什么內在的神秘力量阻止了他與外界直接溝通。好在,這個接受反應所需的間隔在縮短。“他死了。”他對李說,“勃蘭特已經死了,所以不用害怕,都過去了,再也沒人能對你做什么,你要相信我。”李默梵正處于極度的恐慌中。他又做了噩夢,而且想不起來具體的內容,只有一些片段在腦海中晃動。在昏暗的房間里,他剛挨了一頓鞭打,有人把他從刑架上解下來,當繩子松開時,他倒在地上,渾身疼痛。等他好不容易積攢了一點力氣,想撐起身體,手上一陣劇痛,一只沉重的皮鞋踩在他的手上,用力地來回碾壓。踩踏的人看不清相貌,他只記得那嘲弄的目光,嘴角有一絲漫不經心的笑。在另一個片段里,他拼命地向關押他的牢房移動,因為已經徹底脫力,所以極其緩慢艱難。他什么也不顧,只想進入那道鐵門,靠著墻休息一會兒。逃離是不可能的,他盼望能喘口氣。他好不容易爬進牢門,想去碰觸一下墻壁,然后他摸到了那雙魔鬼的皮鞋,一瞬間燈亮了,他無處藏身,穿皮鞋的人狠狠地踢他的臉,他又倒在地上,幾乎疼得失去知覺,接著又看到了那種嘲弄的目光,對方說:“想休息嗎?這才剛剛開始。”在每個噩夢的片段里,他只感到一股仿佛來自地獄的涼意從心底直升上來,那種冷早就浸透骨髓,他想蜷起身體,從體溫中得到一點暖意,但沒有用,他整個人都支離破碎了。他感到自己在徒勞地掙扎,然后重重跌倒,碰撞的痛感從腿部傳來,接著周圍亮了,有人來到他面前,刑罰又將從頭開始。可是他快要連皮帶骨什么也不剩了,只余一點自我防護的本能,微弱到可笑的程度。他不記得那種仿若吞噬的恐懼持續了多久,有樣東西落到了他身上,很柔軟,他好一會兒才發覺,那是棉被。面前的人在對他說話,聽不清在說什么,但是那個聲音是徐緩而沉靜的,很熟悉,幾乎輕到了溫柔的程度。接著他聽懂了對方說的話,他說,勃蘭特已經死了。他想起不久前,同樣的聲音似乎對他說過這件事,說那個魔鬼被克羅采殺了。克羅采這個名字好像在哪里聽過,為什么有些耳熟。他努力忽略心里升起的那種思維的暗流,想不起來的事情很多,沒什么可在意的。亞蘭蒂爾看見他抬起頭,緊繃的身體漸漸松弛下來,神情從迷亂的敵對轉為迷茫,最后成了平時的空白,知道他的情緒危機過去了,于是伸出手去扶他。李果然順從地站起來,除了身體還微微發顫,他基本恢復了常態。但是亞蘭蒂爾知道,在麻木的外表下,他的潛意識已在自我調整,在睡夢中不斷受到回憶的沖擊。對心理醫生來說,繼續追擊的時機似乎來到了。但他不想馬上刺激李默梵,追憶往事是痛苦的,他寧可節奏緩慢一些,避免給李的精神造成過重的負擔。因此他沒再說話,很快提供了必要的幫助,就轉身走了,把安撫的工作留給了小P。第16章第十六章6月5日星期五我昨天沒有寫日記,主要是連續催眠太累了。正常情況下,都是隔一天給病人做一次,但李處在特殊的情勢下,我不得不連續施行。這會兒我覺得頭都累得發暈了,但好在,總算完成了。魏小婷昨天來了,又帶來一些菜肴,還有一盒品相不錯的人參,說是李先生上次來時,想給李補身體的,現在送給我,算是一點謝意。李的轉院手續要在四五天內辦好,李先生下星期二到倫敦來,李將由他和醫院的護士陪著轉到慕尼黑郊區的溫德爾徹公爵療養院。小魏剛走,懷特醫生就找到我,談李轉院的事,要我協助完成手續。看來李先生在通知我之前,就已和他溝通好了,慕尼黑那邊也聯絡過,轉院已成定局。懷特醫生對我解釋說:“林,我看您最近很忙,在給病人做療程,所以沒有早和您說。”他善意地微笑著。是的,一個普通的病人要轉院,對我們來說司空見慣,如果我大驚小怪,才是不對的。李昨天又睡了一天,今天精神很好,在催眠結束后,就高高興興地要求一起喝茶,說:“我覺得心里很安穩,像是被填滿了。”我們再度坐到休息室的沙發上,他吃著小蛋糕,心滿意足,可憐的孩子。“你的父親要你轉院,到德國去,過幾天就得走。”我把李先生和醫院的事說給他聽。李望著我,表情就像當頭挨了一記晴天霹靂,“怎么會這樣,要我離開嗎?林醫生,那您呢,您會一起去嗎?”他舒展的身體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