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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我來的時候還好好的,怎么就成了這個樣子?” 諸人看他面目猙獰,臉上似是罩著一團大大的烏云,哪個敢搭腔?不敢同他說話,卻將眼睛俱看向香梨。 許夫人適才聽說月喚逃走,但覺心上一根刺、眼中一顆釘除了去,心內大是快意,幾乎要拍手叫起好來,及至老太太暈死后,方才感覺出害怕來,指著跪在一旁低低哭泣的香梨,發作道:“老太太被生生氣死,你現在可高興了?枉老太太素日里那樣疼你!” 香梨抬頭,與她對視:“瞧小姐這話說的,氣死老太太的,難道不是逃走的鐘月喚么?我即便現在不說,難道老太太路上便察覺不到了么?一個大活人不見了,能騙得過誰去?在半路上暈過去,便是連煎碗藥都不容易,難道比在家里更好么?” 許夫人從未見過香梨擰著眉毛斜著眼睛的模樣兒,被她當著面一通搶白,不由得就在怔了一怔,一下子倒愣住了。但老太太如今成了這個樣子,她心亂如麻,腦子里亂糟糟的,就沒再說什么了。 許夫人忙著哭老太太,一時無話,美嬋此刻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話都說不出,就沖香梨干瞪眼。但許夫人身邊跟著的婆子橫行霸道慣了,可就不愿意了,一個沖著香梨撇嘴斜眼的冷笑,一個說道:“你口氣倒大,嚇了我們好大一跳,還當哪個人在和我們小姐說話,都差點忘了你是二姨娘。人家不知道的,聽你口氣,還要以為是什么正經主子呢。” 這兩個婆子也是溫家出去的人。溫家人說話都一個德行,打人只打臉,傷人專傷心。溫家落魄至此,香梨早已不將他們放在眼里,卻叫這婆子的話氣得口眼冒火,七竅生煙,礙于鳳樓在,并不敢再頂撞,只是拿眼死死盯著這兩個人。 風樓見老太太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眼見是不行了,卻將一雙老眼圓睜著,顯見是心有牽掛,無論如何也不愿就此離去。遂強忍悲痛,眼中淚水拭去,爬起身來,俯身去老太太耳邊,柔聲道:“老太太,你且放心去,萬事有孫子在。” 這番話說了,老太太卻仍舊不閉眼,喉嚨里一口痰滾動著,似是想說什么話。鳳樓側首傾聽,聽得老太太在喉嚨里似乎是在說:“卿……卿姐兒……” 鳳樓眼圈又是一紅,回首與人道:“卿姐兒的骨灰可取回來了?” 許夫人道:“老太太早想到了,昨天就命人從普濟寺領了回來,道是今天要帶回去,在外間擱著呢。” 鳳樓道:“取來。” 裝有卿姐兒骨灰的壇子抱來,鳳樓接過,放到老太太身邊,老太太雖無力去拿,眼睛卻瞧得見,頗覺欣慰似的,嘴角似有一絲笑意浮起,但仍舊不愿就此閉眼。 許夫人趴在床尾,抱著老太太的腿,拉著老太太的手,哭得跟什么似的,上氣不接下氣:“老太太,卿姐兒這不是來了么!有她在,你們在地下也有個伴兒……我們都好好的,你還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哎喲喲,都是我們無用,叫你老人家活著時受了許多驚嚇,走的時候又是這么個情形,我的親娘!” 鳳樓重又俯身,嘴湊到老太太耳邊:“老太太,不用你老人家說,孫子又豈會放過她?有道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眼下二哥的事要緊,待從云南回來后,孫子自會去尋她報仇,親手取她性命,以報今日之仇,以告慰老太太在天之靈。” 老太太喉嚨里短一下長一下的喘息聲漸漸平息,萬般留戀地將鳳樓的臉孔瞧上最后一眼,慢慢闔上雙目,終于舍得咽下了這一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古言大家留評都不怎么踴躍....... ==================================================== 另外感謝鞠躬~~ 第287章 287 老太太過世, 回桐城一事只得暫緩。鳳臺的事情再急, 老太太的后事總要安排妥當。 若是老太太早兩天過世,鳳樓只怕就另有打算了,但如今宅子田地以及鋪子都賣了出去, 在嘉興城是已是一無所有,幸而買宅子的下家要到下月才會搬來,這里尚能住上一段時日,一眾人等才不至于流落街頭,亦或是寄人籬下。 老太太既不在了, 許夫人再無顧忌, 到得第三日晚上, 鳳樓動身前往云南的前夕,便去靈堂同鳳樓商量, 叫美嬋跟自己回湖州去,不過她話說得好聽,只撿好聽的說:“老太太剛過世, 我心口痛,怕是要生病, 所以想叫美嬋跟去服侍我幾天……你將來從云南回來后, 我自會把她送到桐城去。” 鳳樓這三天只守在靈堂里, 吃不好睡不好, 胡子拉碴,眼窩深陷,已憔悴的不成人樣, 聞言,并無他話,只緩緩說道:“也罷,就這樣罷,姑母看著辦就是了。” 不承想他這么痛快便答應了下來,許夫人心里頭高興,面上卻不敢顯露一分,恐怕他會反悔。才要起身去東院找美嬋,靈堂內忽有一陣涼風吹來,外頭正好下著雨,雨聲淅瀝,風一吹進,火光忽明忽暗,眼看著要滅了,轉眼又亮了;心跟著那簇火焰才定下來,誰料倏忽間又滅了。 眼下雖是夏日,許夫人卻嚇的,生生打了個寒顫。 從靈堂出來后,許夫人抽身去了東院,和美嬋一說,誰料美嬋卻道:“我不去,我除了桐城,哪也不去。” 許夫人又氣又急:“你是個傻子么?你跟去桐城還能落到什么好么?他的心不在你身上,跟著他,你病病歪歪的,這一輩子還有什么盼頭么!他又不在,憑你的這點本事,不出半年,便要被人架成一尊彌陀佛,供在哪個角落里積灰!” 美嬋道:“若是連我都走了,那他便真正成了孤家寡人一個了。母親,他好歹也是你的親侄子,你如何忍心這樣對他?” 許夫人氣得眼淚直流:“他是我的親侄子不錯,但你才是我懷胎十月辛苦生養下來的!我若不是為了你,何苦去說這些話,討他的嫌不說,便是連地下的老太太都給得罪了!” 不論她怎么說,美嬋到后來只有一句話回她:“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難道是只能享福不能吃苦的人么?若叫人知道我只能與他同甘,卻不肯與他共苦,豈不是要看低我許美嬋?我與他,是一輩子的夫妻,任誰也拆散不開的,母親休要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