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08
三公九卿又跑出來說歪理,什么名不正則言不順,還拿祖制壓人。” 臣工們挑眼,挑的就是她的宮女出身。和皇帝講理其實沒什么用,宮規里寫明了的,宮女子最高晉貴人,她眼下當的是皇貴妃,這條規矩早就破了,還拿老例兒說事,明顯不合時宜。不過她不計較,對她來說做不做皇后都無所謂。萬歲爺一心一意和她過日子,她守著男人孩子,名分也不那么重要。 “不答應就不答應吧!”她仰頭看看天,“今兒霧真大!” “我知道你從來沒有攀高枝的心思,這是男人在高位上,給你殊榮你才受著。依著我說,終歸到了這里,再往上一步就登頂了,何樂不為呢!這世上幾個女人有福氣做皇后?你授了金冊,往后名字就能和萬歲爺擺在一起。皇貴妃的名號再尊貴,到底只是個妾。妾和妻可是云泥之別,咱們不說別的,老虎的前程要緊。”手臂往上顛了顛,“老虎,你說額涅做不做皇后?” 老虎兩三歲的孩子,什么都不懂。你問他,他說,“做皇后,好吃的。” 素以干咳了聲,“再說吧!別叫我們爺為難。” 這兒說著,門口長滿壽進來了,滿臉堆著笑上來給素夫人行禮,“姥姥您吉祥!” 自從有了老虎,大總管的輩分自發的矮下去了,阿哥管人叫什么,他就管人叫什么。雖顯得油滑,畢竟不算太討厭,就是弄得素夫人不大好意思,“您可別這么叫,我生受不起。總管這是來接人的?” 長滿壽卷著袖子說是,“奴才受了主子命,來接咱們貴主兒和阿哥爺回宮。萬歲爺原本要親自來的,叫幾個酸儒絆住了。”一頭說一頭兜天翻白眼兒,“奴才壯個牛膽告訴主子娘娘,還是為立后的事兒。萬歲爺要下昭,朝廷里彈劾得厲害,萬歲爺雷霆震怒,老臣們打算觸柱死諫。” 素以沒想到鬧得這么厲害,居然還要出人命。那些大臣打什么算盤她都明白,為什么死活不讓立后,后位空著有念想,一旦指了人來坐,家里雙手捧大的鳳凰就得配宗親甚至配平民,這樣一番權衡,自然要弄出個死諫來。 “那萬歲爺怎么說?”她冷著臉,扶了扶燕尾道,“如今天下太平,非要做殉國的功勛。既然這樣,要死就死,沒有攔著人做直臣的道理。”嘴里話才丟,接過老虎就往大門上去。 青幄車過北海,駛進了北邊的順貞門。 素以感到困頓,原本皇后撒手走了,她沒有那個野心取而代之。只要知道萬歲爺是她的,后宮無后也沒什么妨礙。可是有人把江山社稷推出來,國不可一日無后么,吵吵嚷嚷叫了三年。那時候素國丈人微職輕,皇帝只管拖著。前陣子終于提拔成了正二品,素以的封后計劃也就開始了。既然一定要有個人來做皇后,與其拱手讓人,不如自己上陣。她的脾氣就是這樣,大家謙讓,萬事好商量。誰要逼急了她,她反倒更有斗志迎難而上。 皇帝在南書房議事,后宮不得干政,她是絕不能出現授人以柄的。不出面,代表不能偷聽嘛!她又不是那么守章程的人,投機取巧她是祖宗。從乾清門進去,敬事房值房就在南書房隔壁。墻頭再厚架不住好耳朵,她要了一壺茶,心平氣和聽隔壁的較量。 似乎回來得有點晚,最激烈的階段已經過去了,只聽見皇帝說:“此事不必再議了,朕之家事,何須外人過問?諸臣工盡心為社稷,朕心里都知道。把這份忠心用在國家大事上,不是比和朕對壘更有用處么?” “萬歲爺此言差矣。”不知是哪個刺兒頭冒了出來,義正嚴詞的反駁,“天家無小事,萬歲爺之家事就是國事。萬古sao人嘔肺肝,乾坤清氣得來難。皇后之尊,關乎國體。往小了說是宮闈之主,往大了說,可抵半壁江山。臣以為皇后當立,但立誰,還需多加斟酌。” 皇帝聲氣淡淡的,卻是滿含了怒意的隱忍。素以聽他哼笑一聲,極慢地說:“朕當了這幾年皇帝,到頭來還要靠你們告訴朕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朕心里只有一個人選,你們覺得誰家的閨女大賢大德能受朕的金冊金印,只管報上名來。”這個時候顯然沒人敢貿貿然提名,皇帝頓了一會兒才道,“自先皇后大行,中宮事物一直交由皇貴妃打理。皇貴妃克勤克儉,身在妃位,行的是中宮之職,在朕眼里她與皇后無異。朕也不怕告訴你們,但凡朕能給她的,朕想盡一切法子都要貼補她。現在只差最后一項功德圓滿,誰敢阻撓朕,朕就叫他不好過。朕問你們,你們有沒有愛過一個女人,愿意讓她活得坦坦蕩蕩?朕在議政的地方談情說愛有失體統,但都是真心話。不為別的,只是要你們知道,朕意已決,休要再議,再議則生亂,亂了就有人要倒霉。朕言盡于此,諸位都散了吧!” 素以眨巴幾下眼睛,她以為會有一番驚濤駭浪等著她去經歷,沒想到就這樣草草收場了。也是,古來臣與君斗,能斗贏的有幾個?眼下既然皇帝完勝,那她就等著做皇后吧! 皇后!細咂了咂,似乎也沒什么特別值得高興的。 她從敬事房出來,正遇見背著手踱步的皇帝。他看她一眼,沒說話,直出了月華門。 素以在后面跟著,青石甬道上只有他們兩個人。皇帝穿著的石青的袞服,腰上蹀躞帶束著,一步三搖,荷包上的金索子在風里沙沙作響。 “主子?” “唔。” “您什么時候下旨冊封我?” “已經讓人擬草詔了。” “您是更看重那個位置,還是更看中人?” 他回首一顧,眼里流光溢彩,“你說呢?” 這么傻的問題,問出口就注定掃臉。素以摩挲了下腮幫子,“您上哪兒去?” “寧壽宮花園。”皇帝半抬著頭,步子依舊緩慢,“我在流杯渠里放養了兩尾魚,去看看養得好不好。” 流杯渠有它的妙用,原來是玩曲水流觴的。往渠里放酒杯,杯子飄到誰面前誰就飲酒一杯賦詩一首。這么風雅的地方,最后讓他用來養魚,就像白玉碗里裝了豬大腸,難免讓人遺憾。 “我先前的話你都聽見了?”他夷然道,“我就是那么想的。給你錦衣華服,那些都不算什么。我要給你個名分,天底下男人都能做到的事,憑什么我就做不到?雖然繼皇后不及元后尊崇,好歹也是個超品的銜兒嘛,你就將就吧!最要緊一點,做了皇后,將來身后事好打理,也不讓咱們老虎為難。” 他沒有說什么千古相隨之類的話,可是素以能感覺到平實安定。 宮墻上一群鴿子騰空而起,翅膀撲騰出很大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