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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過兩天書,也是湊手胡寫。” 馮太監笑得別有深意,“也是的,一個女人沒肚才,就像手爐里沒加炭,看著好看,不頂用。還是會學問的好,將來管家做奶奶,哪兒都用得上。” 素以謙虛著,“老話兒都說了,文章越好越損命,識文斷字未必有錦繡的前程。悶吃糊涂過,活得比誰都好。” “那可沒定規的,福氣長在骨頭縫里,跌跟斗都跌不掉。其實官場上也比老婆行市,正一品,大宰相,家里供尊奶奶佛,那佛不知人事七竅不通,說出去也埋汰人。大字兒不認識一個,巴望配位滿腹才情的狀元郎?看戲看迷了!”馮太監吸著口茶末子,呸的一聲啐了。 素以笑了笑,她眼下是所謂的御前紅人,到哪兒都有人捧著,聽慣了就不稀奇了。定下心來琢磨穿戴檔以前的記檔,門上閃身進來個人,叫了聲素以。抬起眼看,是長滿壽。她站起身問,“諳達怎么來了?” 長滿壽搖著胖身子過來,“別折騰了,你調到這兒,他榮壽做不了主。主子那兒點了名頭,趕緊回去換身衣裳跟著走吧!這個點兒該收圍了,今兒頭一圍,要封巴圖魯論功行賞。不知道小公爺能不能拔頭籌,我瞧他獵了不少。” 他說得云淡風輕,素以遲登了下,“諳達說主子點了名頭?” “可不。”長滿壽隨手翻了翻寫好日期的絹條,“你想得簡單了,以為從御前下來能到四執庫?我告訴你,有的地方是上去容易下來難,真要離了御前必定是犯了大錯的,該被打到辛者庫才對。成了,主子跟前少不得你伺候,咱們萬歲爺不是誰都能將就的,主子他認人,不熟悉的連身都不讓近。姑娘你就別難為我們這些苦人兒了,瞧主子龍顏大怒有意思嗎?咱們都提溜著腦袋干活,給我留點陽壽吧!” 既然皇帝點了人,她是沒有耍滑的余地了,沒辦法,只好垂頭喪氣的跟出去。長滿壽貼著黃幔子在前面走,這回倒沒來苦口婆心的規勸她。她也沒什么可說的,榮壽和瓊珠巴不得她消失,到底誰在皇帝面前亂使勁,她猜也能猜到。 遠處山崗上傳來了尖利的哨聲,長滿壽仰臉笑起來,“喲,哨鹿了,這是準備合圍了。” 素以頭回木蘭隨扈,不太了解秋狝的細節,便問,“哨鹿是最后一道?” 長滿壽頷首道,“不是射殺,要抓活物,晚上割鹿茸放鹿血,辦慶功宴。” 素以沒言聲,她以前在烏蘭木通見過那場面,說實話很血腥。姑娘家心眼好,見了一回不想見第二回。 長滿壽顯然很快活,樂顛顛的哼起了單弦,“山東陽谷縣,有個武大郎,身量兒不高啊二尺半長,蹬一個小板凳他上不去炕啊,太平年滴兒隆地咚……” 素以和那貞她們匯合后在小帳里聽令,這小帳不設門,就是拿來遮擋日頭用的。這會兒宴沒開始,大伙兒都等著呢,先折返的一隊人馬里有位爺,拎著只肥狐貍過來了。看見那貞遠遠兒招呼著,“貞妮子,來來!” 那貞紅了臉,別別扭扭的絞起了帕子,有意裝坦蕩,“貝子爺有話就在這兒說吧,沒什么可背人的。” 素以一看不簡單,和瓊珠兩個探頭探腦的張望,那位貝子有點不好意思,忙揚了揚手,“今兒打了三只狐貍,兩大一小。這只皮子成色最好,我給你送過來。” 那貞平時不聲不響的,敢情早就有了說頭了。素以嗬了聲,拿肩頭子搡搡她,“鮮皮子得撐起來晾,你不去搭把手?” 那位貝子爺是行家,拿匕首在狐貍肚子上淺淺拉一刀,不傷筋骨沒出血,兩手在皮子上一撕,那狐貍就跟更衣似的,順順溜溜把一身皮毛脫了下來。他又從背后取了兩支箭,縱橫一交錯,沒要那貞上手就把皮子撐了個大概,邊撐邊說,“找個出風口晾著,暫且留著頭和腳,等皮子干透了再去掉。”還想說什么,見邊上有人,一時憋住了沒出口。 素以咳嗽一聲,人家好像有話說,她們杵著白惹人嫌,便拉了瓊珠一把,“咱們外頭逛逛去?” 瓊珠遲遲瞧了那貞一眼,頗有點鄙薄的意思。也不知道是看不上她暗里和人往來,還是那位的爵兒僅僅是個貝子,不入她法眼。最后倒是騰了地方,扭著腰到帳外,看看天,再看看皇帝的發令臺,對素以一哂,“你不是告了假嗎,怎么又回來了?” 素以心說她也沒想回來,這不是沒法子嘛!和她沒什么可啰嗦,撓撓頭皮道,“今兒晚上設宴,主子跟前還得站班兒。先頭二總管來傳主子話,叫我點卯來著。” 瓊珠哼了聲,沒再說話。 天眼看著黑下來,撤了圍,兩萬人的大軍聚攏到一起,搭帳篷點垛子,獵來的野味收拾干凈,抹上鹽駕到上火烤,沒多會兒就滿世界飄rou香了。 皇帝大宴設在行在里,每位參加狩獵的親貴打到的獵物都由戈什哈搬到御前來,皇帝打發人一一清點,多者得勝,賞錢賞地賞黃馬褂。當然也有不稀圖錢財的,比如那貞的那位貝子爺。人家向上叩首,求皇帝賜婚。至于什么時候可以迎娶,全由主子說了算。 那貞畢竟是御前老人,跟了皇帝兩年,皇帝問過她的意思,也樂得成人之美。那廂一雙人磕頭謝恩,這廂小公爺可難為壞了。御前統共三位女官,領頭的給討走了,剩下兩個新上任不說,連著再求一位,那不是撬皇帝的墻腳,逼得他御前沒人嗎!他猶豫起來,撓心撓肺的琢磨半天,只恨自己開晚了口,眼下是沒指望了。 他像霜打的茄子,皇帝看在眼里,微微挑起了唇角,“恩佑今兒滿載而歸,也是可喜可賀的。說吧,要請什么賞?” ☆、第46章 小公爺暗暗嘆了口氣,如今怎么說呢?他看看素以,那丫頭在琺瑯寶瓶前站著,十分坦蕩的樣子。他突然想起來,自己打算請皇帝賜婚的決定從來沒有征求過她的意見,就算開了口,她當場拒絕了怎么辦?他一下子頓在那里,越想越糟心,皇帝又點了名的問,他只好把家里那位姑奶奶推了出來。 “回皇上話,奴才旁的也無所求,只因我阿瑪有遺珠在民間,這回失而復得,我這個做哥子的難免要cao心她的婚事。趁著今兒的好日子,求萬歲爺牽線,給我們家姑奶奶指門婚。”他干巴巴的笑著,眼睛里眨巴出酸味兒來,“我上回進宮請過皇后娘娘的旨,娘娘說一切聽主子的意思。” 皇帝臉上的笑容越發大了,撫著膝頭道,“也算是自家姊妹,年紀到了,指婚是該當的。”他長長呃了聲,目光在兩腋食案后巡視。論理兒老公爺的私養閨女出身低,要上配怕是有難處,不過他心情好,在親王里選個人也不是不能夠。視線緩緩的轉挪,挪到左手最近身的地方停下來,他和顏悅色叫了聲,“恪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