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慷慨激昂的BGM,獸人永不為奴似的喊個號子,一拍巴掌,解散。真說起來,倒不如省點兒成本請個民間舞龍舞獅隊,擱升旗臺上跳首來的鼓舞人心。今早大課間,老天爺倍兒給面,艷陽他媽高照的。鷺高一整個高三聚在cao場也挺壯觀,正副校長紅旗桿兒兩旁,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特喜劇地直直背手立著,俯瞰向下,神容悲憫。就像倆秦始皇注視著自個兒的泱泱六國;就像倆農民嗲嗲注視著地里一茬茁壯待割的綠韭菜。給教主任臉了,搶倆校長c位,升旗臺當間兒站著,舉個嘯聲不斷的無線話筒,迎風捋著額上的稀疏劉海,指點江山揮斥方遒。“來我看哪個班最不齊?我看哪個班再嘰嘰喳喳講話?!”“七班七班,整體往后退十步!再往前你們要上主席臺了都!”“那個那個那個那個!九班第一縱列,倒數第二個男生,還回頭?哎,打我站主席臺上就看你跟后面那倆說說說說說沒完,一天天哪兒那么多話講?班主任下去管理一下!”“歪的,都感覺不出來么?隊就跟蚯蚓似的歪歪扭扭的,調整調整趕緊調整。”“不安靜不開始啊,你們自己掌握時間。”“哪個班最吵,哪個班結束了單獨留下來站著,我看還安不安靜?”人人心里住著個后羿,咻咻兩柄利箭上去,射不死他。陸清遠校服敞懷,揣兜縮脖子,匆匆從教學樓對面風似的小跑向高三二班的隊伍。老班在隊首挺個肚子站著,目視他來,嘖嘴狠狠指了指他切齒道:“教主任臺上看著給我遲到,找死你就!”陸清遠活鯉似的側身一貼就游進男女兩隊的縫隙,經過蘇起身邊兒的時候,飛快從口袋里掏了袋溫好的甜豆奶塞給她。蘇起原本在惶惶愣神,散焦盯著臺上,手心一熱,蒙了片刻才抬頭,看陸清遠沖自己點頭笑了一笑。周以慶在蘇起背后笑。陸清遠站進隊伍,李鳶身前緱鐘齊身后,低頭拉上了校服拉鏈,頭子擱嘴里抿上,摸摸脖子一聲喟嘆。有此一聲,緱鐘齊被他噴得脖子直癢,回頭:“怎么?”陸清遠一口啐掉嘴里的拉鏈頭,蹙了蹙眉毛翻了翻眼蓋,“煩。”“煩?”“我同桌。”李鳶目光自始至終追隨著站位靠前的彭小滿的背影,看他抬頭低頭,看他跟隨著教主任的遠程指揮四面挪動。現在幾乎是一分一秒不想錯過他。突然聽陸清遠提蘇起,才抬了眉目,手頂了頂鼻尖。緱鐘齊有情飲水飽,哪怕只能放學才和周以慶偷偷摸摸拉個小手,也足夠他多情多夢了。還以為陸清遠煩的是畢業(yè)在即,一番情深仍不得回響,就說:“你要真煩,你就主動點兒。”跟我似的。“哎,我不是煩這個。”陸清遠沒忍住哧聲樂了一下,側頭瞄了眼腳下的紅膠跑道,抬腳碾著一塊兒凸起,“她最近情緒不對,給班主任叫辦公室兩回了我靠,她那人哪回被叫過辦公室?”“然后呢?”“沒然后,暑假補習也不上。我一體育生我都上了誒?!““二班后頭那誰!還講話?!”教主任猛扎扎點了名兒。陸清遠悻悻住嘴,過會兒才掐掐緱鐘齊肩膀,壓著嗓子低聲:“哎,周以慶不跟她關系好么?你幫我問問你家小寶貝兒唄,問問她最近什么情況。”“我問了她也不定就告訴我。”緱鐘齊推了推眼鏡,“周以慶你還不知道?”“哎喲。”陸清遠捶腿捏肩,垮下臉來:“就問問看,沒一定讓你搞個所以然嗎,告不告訴你再說。臥槽蘇起心情不好我他媽——”忍不住拔高了音調,又強自低下去:“嘖,看的我渾身特么難受得要死,你兄弟難受你管不管?”“行情圣,結束了幫你問。”“成成成,問出來請食堂。”陸清遠舒展開眉目一笑,回頭搡搡李鳶,“也請你啊。”李鳶看看他,沒接話。沒法兒接。那晚狀況下,回過神來的李鳶幾乎是頭腦一熱,就要當即沖上去推開那人,救下地上掙扎求助著的蘇起;游凱風也立馬爆了句“他媽的”,下意識就點了手機撥號盤,預備著call來陸清遠周以慶幫忙。當事人是同學,是品學兼優(yōu)的女孩子,誰也沒法兒忍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唯獨是彭小滿,一把上前將兩人攔住,用力扯他倆退出人群,皺眉比著禁聲。我草瘋了么?我如果是蘇起本人,我如果被我同班同學看到這些,我一輩子都不會再到學校來。她是女孩兒!李鳶當即了然;游凱風則張了張嘴,半晌點頭。除開這件事兒,李鳶更覺得彭小滿好,覺得對人對物有分寸,善良而懷有關懷;這事兒之內,他們三個都得隱瞞,不在得到允許的情況下,根本沒資格去替蘇起解釋。她倒霉,有個怎么樣不盡人意的父母,有個怎樣雞飛狗跳的家庭,有怎樣不為人知的牽牽絆絆,這是每個學生一線生活的起始點。更是大多被隱瞞起來,碾平折起的另一頁。自己就是這樣,彭小滿也是這樣,才體會更深。蘇起很靈,李鳶承認,自己雖然始終沒有喜歡過,但也絕不討厭。突然發(fā)現這花兒蕊里的累累傷痕,意外,觸目,但也不是難以理解,不可想象。生活這么懸疑錯綜,什么樣的人生沒有?可水里的人都沒大聲呼救,岸上人又怎么好擅自報警?李鳶這才有了明顯的意識,意識到他們這個年紀,最痛的壓根就不會是情感過剩,更不是請啊愛啊的庸人自擾,往往就是沒得可選,無法掙脫的腳下土壤。今年的鷺高,異常地時髦趕趟兒,除去被人用爛的,另首BGM,選的是徐夢圓的。琵琶與古箏的民樂彈奏,糅合了電音元素,曲風別具一格,旋律分外抓耳,李鳶早在彭小滿的ipod里聽過,當下便想點爆紅心按下收藏。果真,校廣播里沒響完半首,就見下頭不少學生,玉帝眼皮兒底下以身犯險,悄悄掏手機出來聽歌識曲。主席臺上的高三代表有倆,一續(xù)銘,一文科七班的頂級學霸朱家鎮(zhèn),都是神容冷肅不茍言笑的主兒,臺上一站,跟追悼會似的。謹遵校囑,倆各借了套哪哪兒不合身的西裝,戴著條質量堪憂比火鍋店迎賓的還次的綬帶,當中印著六個閃閃金字兒:優(yōu)秀學生代表。讓續(xù)銘一個詞兒形容自己,叫蠢,非常蠢。接過話筒喂喂試音,高三課緊,準備時間不很充分,只能展平校方事先備好的一張動員稿,屏息凝神,一目十行瀏覽個大概齊,就著喇叭里南征北戰(zhàn)撕心裂肺的一句“所有都快要毀滅”,幽幽開嗓:“尊敬的各位老師各位同學上午好,春回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