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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野紅莓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06

分卷閱讀106

    可能會猶豫,我諷他多半是我在口是心非,我逗他,也是因為我想看他做出的細微反應。

我和他互通有無,對很多事情上有似有若無的共通性,我當然也可以記著他注目他,但讓我毫不顧忌后果的去對他做些什么,做不到,我可能會層層疊疊地去考慮這個行為會否越界,界卻又搞不清楚是界了哪頭和哪頭。

亂七八糟不清不楚,“好朋友”可能真的概括不了。

“是,是好朋友,我剛才不是否認的意思?!崩铠S想的那些不能明講,只能順著話說。

“我就說嘛?!备鹦沣y竟像松了口氣兒,繼續掐著豇豆;“這孩子以前可是從來不跟我提他的同學的,更不要講領人到家里來了?!?/br>
李鳶抬了下眉毛,意思在問為什么、怎么說。

“他怕吧?!?/br>
“怕?”

“他跟你說過他身體不好吧?”

“恩,遺傳的……肥厚性心肌病?!崩铠S回想起他胸口的那個疤痕,摸上去的那個溫度。

葛秀銀樂了:“你記這么熟呢?”

李鳶覺得這話沒法兒接。

“你看他悠哉悠哉的,他不是不想,他八成是怕。”葛秀銀擇凈了豇豆,換上了油綠的空心菜,“他怕他竭盡全力了,病一犯上,什么都沒了。與其那時候覺得什么都成了一場空歡喜,不如讓自己現在什么也不在乎了。爬的高摔得狠,那倒不如就在底下待著算了,這孩子十有八九是這個主意?!?/br>
就跟李鳶覺得他每次笑起來,云銷雨霽,卻又都映照不到最里面去一樣。

“我其實也老跟他說啊,我說沒事兒得小滿,這病沒幾個真有什么的,我說你看看你mama我,查出來這么多年不也好好兒的么,我身體弱也不是因為心口這病啊,往好處想別老往壞處想,你路長著呢?!备鹦沣y停了一刻,“他就說,mama你比我勇敢,你是看開了,我還是小,我怕死……”

“他怕他自己掌握不了,連您他也掌握不了。”

暮色深重,天光晦暗,葛秀銀抬頭看他:“你知道我?”

李鳶點頭。

“這都是命,最老土的道理。”葛秀銀停了擇菜的動作,“……我就在想,小滿即便是沒嘴上說過,心里其實一定是信任你的,那你跟別人不一樣的。所以,我就有個不情之請,我想著我不在他身邊,沒辦法時時刻刻督促他開解他,我們父母輩說話他也不定能聽進去。你看你能不能替我和他爸多跟他聊聊,跟他說……跟他說……”

葛秀銀最后半句表述不出來,懈氣一笑:“我也不知道要你怎么跟他說,現在小孩兒都不愛聽大道理了?!?/br>
彭小滿點亮香椿樹的那串兒迪士尼公主夢的小彩燈,映在李鳶和葛秀銀臉上,一團團溫煦的光斑。他倆一齊朝彭小滿看過去。

“說我什么呢?”沒禁住這默不作聲地齊刷刷一瞅。

葛秀銀換下哀愁,登時變成了逗趣兒的口吻:“夸你帥呢?!?/br>
“扯,我不信。”彭小滿皺鼻子搖頭。

“說真的呢?!崩铠S沖他比拇指:“真夸你帥?!?/br>
“我帥你帥?”彭小滿把屋里拿出來的驅蚊噴霧丟給他。

“你帥,你帥?!崩铠S接過。

“你是青弋吳彥祖我是什么?”

“云古梁朝偉怎么樣?”

“商業互吹?”

“承讓承讓。”

倆人同時敷衍著抱拳,動作之默契,配合之精準,倒給葛秀銀驚了一跳。

第32章

小滿奶奶隔天回的青弋,去時候單提了只輕便適手的尼龍旅行袋,回時候成了三個,背著一個提著倆。給一大早去運管處接應的彭小滿彭俊松嚇一跳,說您老人家旅個游比人農民工春運還陣仗大些,這國際托運費就得把您點兒退休金干光一半兒吧?

老太太一宿飛機,精神矍鑠,不以為意地說他倆沒情趣,說自己個兒除了那假屁股假奶的人妖背不走,帶回來的可都是人泰國的好東西。

出租車上如數家珍似地展示一遭——芒果干榴蓮干鳳梨干咖喱粉一大摞,薄荷膏香薰料小絲綢小木雕一大摞,外加倆銀鐲子倆鱷魚皮錢包一串兒泰國佛牌。彭小滿拿過只佛牌一瞅,差點兒當著他奶的面哈哈出聲兒來,心說特么塑料上印個國產頁游的古風美女,再加句看不懂的狗屁梵文就腆著大臉叫佛牌了?

同一個世界,同一種坑蒙拐騙。

說起來,葛秀銀的爹媽當年都是云古汽車研究院的,動筆桿子一輩子,家庭條件優渥,跟了鳳凰男彭俊松,算是她下嫁。因而小滿奶奶二十多年來,一直很疼他這個溫良文靜,知冷知熱的兒媳婦。要怪只怪老天玩人,叫她人生多舛,病癥不斷,吃了這么些的苦頭。到家聽夫妻倆住不了多久就得回云古,心里一陣陣兒酸,忍了,樂呵呵下廚做了頓豐盛的用以犒賞,夜里拉著葛秀銀一床睡,和她說點兒婆媳間的悄悄話。

彭小滿兩天以來,其實也很想和葛秀銀睡,嗅母親身上那股莫名就有的芬香。這種埋藏在心里最深處的隱秘渴求,俄狄浦斯情結,他覺得每個男孩兒或多或少都會有。只是太過羞恥,又有男性尊嚴作祟,八成沒幾個敢說。

和彭俊松睡一張床總是要隔著一些,無法貼近到突破距離的限制,不是說關系緊張,而是父子之間的東西復雜而深厚,同性相悖,時長會有一個反向而行的動作趨勢。倆人關系算融洽沒隔閡的了,彭俊松能疼彭小滿到替他搖著滾邊的蒲扇,拂開夜里的蚊蠅。

青弋的月色明凈,彭小滿挨著彭俊松不習慣,難得不太好眠,他便望著臥室窗棱上,雪白的光輝水一樣地淌過。

這幾天,李鳶總會一聲不吭地冒到他腦海里,像一個泡泡咕嚕頂出了水面。

初中,班里言情大行其道,無意看過一兩本,知道他人筆下的校園男神里有這么一類。能進退有度的收完情書說謝謝,仗著個高去做兼職買球鞋,豬隊友應了社會球痞的挑釁,翹課代打殺的對方片甲不留,打了報告去網吧開黑,夜不歸宿也是家常便飯。進出社交場所也不會有這個年紀男生該有的丁點羞澀倉促。青春期里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一貫裝著很酷。

習慣放養的李鳶,生活狀態看起來就和大相徑庭。遇到的人,遇過的事,他雖然不清楚,但他心境的成熟程度,理智程度,豁達程度,一直和自己差別很大。

如果不是因為“家挨得近”,這樣一個很偶然的契機,他不覺得他和李鳶能成為要好的朋友,何況即是現在也不算。李鳶從很多角度去提,去看,都足夠擔起“優秀”二字,足夠吸引更志同道合的眼光。而自己,怎么看都和青春里的路人甲乙丙一樣,膽怯,庸碌。認識李鳶,倍兒有面,自帶主角光環。

但看見了惹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