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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占啊。”李鳶聽了笑:“平常不限免是什么個價來著?”“論鐘點算,少說……也得萬兒八千吧。”“你那肩膀頭子,八成是金鑲玉的。”李鳶坐直,重心左移,緩緩靠上了彭小滿的右肩。夏季校服是滌綸的料子,易臟易皺也并不柔軟,倘若依靠烏南江的硬水漿得過了頭,便會略略發硬且不貼身。李鳶隔著這樣一層帶著透明皂氣味的衣料,用左側臉頰,感受了彭小滿皮rou下骨骼的精小錯落,與崎嶇嶙峋。他的軀干很溫暖,那溫度,類似于鳥類的翅下。“巨gay。”“就你得了便宜還逼話多。”彭小滿換了個坐姿,使肩膀得以抬高,以便李鳶這個大高個靠下來不會太難受,“少俠什么初體驗?”“硌,非常硌。”李鳶閉著眼,想說你瘦過頭了,超模也不如你了。“媽蛋。”彭小滿轉過頭笑,“現在知道凱爺的好了吧。”下午三點的青弋悠哉到出常,學業前程皆可暫時拋諸腦后。冒尖的樓頂,森綠的樹梢,即使是高架上,有了那樣不低的行駛速度,也令人覺得進程甚緩,砥實向前。天氣并不依預報所言那樣,所謂的萬里響晴,但毫無云翳,碧藍清湛。彭小滿想搖開車窗吹吹風,想著靠在他身邊的這個人,又沒敢。李鳶腰上吃了點兒勁兒,沒有完全卸上去,可到底一米八的個子,斤兩自然很是不小。可彭小滿近乎神異地覺得,那份重量并非沉重到使人壓抑,相反,那種類似于經年積累的豐實的分量,好比熟宣上的那一柄溫煦剔透的白玉紙鎮,正溫柔而不失力度地,鎮著他那顆時常浮沉不適的心臟。彭小滿遙看窗外,天上遠遠飄著只斷了線的風箏,非常渺小,天地自得。車停在筑家塘門口的合歡樹下,打表收了十二。李鳶和彭小滿都是瘸著從車兩側下來的——李鳶靠麻了左半邊身子,彭小滿被他壓麻了右邊身子。倆人皆跟中風似的擰巴著胳膊腿兒,恨不能直奔老菜場后門的那家盲人推拿。“誰能給我來個分筋錯骨手。”彭小滿轉動著嘎八嘎八直響的頸椎,懷抱書包,姿勢吊詭,猶如奇行種。李鳶回過頭,神色帶著明晰可辨的疲憊不適,與佯裝出來的抱憾,“真對不住,本派不教這招兒,不然我鐵定錯了你。”“你是不是恨我?”那天李鳶說給他的話,彭小滿來了原本奉還,跟著他上了門洞,得親眼看他開鎖進家門吃了藥躺下,他才能算光榮交差。“不不不。”李鳶慢把書包滑至胸前掏鑰匙,慢吞吞搖頭,“我敬您。”“滾蛋。”筑家塘的舊筑樓梯逼仄晦暗,稍不留神,就碰了頭蹭了灰踢,要么就翻了誰誰家攢著過年燒爐子的煤球堆。一前一后走上三樓樓梯口,兩人皆聽到了一陣從上傳來的低聲言語,回頭分辨也簡單,是個中年男人的小聲言語混著女人的盈盈笑聲,外加一陣金屬碰撞的開鎖聲。其實挺正常的一聲兒,偏偏因為發聲者那強壓著嗓子的低語方式,而顯得尤其曖昧,說不明白,黏糊糊的。彭小滿沒在意,卻看面前的李鳶先是怔了怔腳步,后是轉頭朝他比了個噤聲,又朝自己按手,示意別動,別跟。“……”彭小滿便依他要要求不動了,張了張嘴,看他面目神色陡然冷肅了下來,鼓了下胸膛,抬腳像是要繼續緊步上樓。彭小滿看不懂的是下一秒,他那像是一時之間倏爾盈滿的凜然與熱望,突然又像被兜頭涼水給潑滅了一般,凈剩了沮喪猶疑。他往上站了兩階,抿著嘴歪著頭,還是那個牛`逼哄哄的樣子,冷冷望著四樓不動。彭小滿不說不動不代表不看,他順著李鳶看過去的方向抬頭,潦草看見一個白且微胖,披發粉色襯衣的中年女人背著手包,低頭進了右手那戶的門;門里有人招呼,那人飛快地伸手關門,彭小滿又潦草看清了半張中年男人笑容可掬,樂呵地近乎有些局促的臉。李鳶他爸,真像,李鳶老了鐵定就長他爸那樣兒,真是親生。人在經歷極具戲劇感的場面時,大悲大喜往往來不及積累預備,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滑稽感。彭小滿心里一聲咯噔,腦子活絡,那種強自克制的男女氛圍近乎一眼就懂——狗血劇?沒吃過豬rou還沒見過豬跑么這什么鬼!第一反應尤其的下意識,沒去考慮李鳶此時此刻是怎樣的心情,而是想脫口而出“我什么也沒看見我先走了”后,轉身就跑。沒料想李鳶也是逃,他默不作聲地手揣兜,越過彭小滿,一逕下樓,頭也不回。“哎?”彭小滿一愣,反應過來,轉身去追。到底是病懨懨的,身上的高熱還沒下去,李鳶也沒走遠,返回到了筑家塘的合歡樹下,蹲著拆了一盒包里塞著的煙。也不知是燒得手抖,還是惱怒得手抖,彭小滿跟過來,看他手里的火機苗子,對了約摸四五秒,才對上了嘴邊的煙頭。一時無言,李鳶悶著不說話,彭小滿也不知道跟他說什么好。琢磨了一刻,走過去與他并排蹲下,捻起他丟在腳邊的煙盒金紙,折了只小拇指指節大小的千紙鶴。合歡樹上早早就有蟬了,嗡擾不歇地叫著,花開如漫天紅霞,暈染著深淺,秀美且羅曼蒂克。彭小滿邊折邊想起他爸彭俊松,嚴父,打小逼他看名家,蹲馬桶也得抱著本名著才讓脫褲子。他想起來史鐵生也寫過篇,里頭有句經典的,說,人有時只需靜靜的待著,悲傷也成享受。抽完一支,彭小滿蹲著陪他又抽完了一支,直到李鳶末了終于深深吐了口氣,頂了頂鼻尖擤了聲鼻子,才攤開掌心把那只金熠熠的迷你小紙鶴炫給他看:“不想回家就先去我家,你得吃藥。”李鳶結果那只紙鶴,“你奶奶呢?”“這個點兒,肯定找老太太們搓麻去了,青弋雀神。”彭小滿站起來拍拍手,“走吧,咱倆孤男寡男。”第21章彭小滿墊小馬扎拿家里柜頂擺著的小藥盒,臥槽一嗓,順勢帶下來一堆胸透片彩超單,雞零狗碎的小玩意兒,外加一床彈花被。稀里嘩啦的,人被砸了個七葷八素。里頭有一盒幼兒園小娃娃才玩兒的塑料雪花片,摔開了個敞口撒了一地,李鳶一病號,陪他蹲地上拾了得有二十分鐘。“你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李鳶還拾到了一堆玻璃彈珠,三倆條花里胡哨的塑料串珠,一顆不知道打哪兒來的碩大“水鉆”,和一只缺了條大腿,頭毛被捋亂成一頂母雞窩的小芭比。那顆“水鉆”是彭小滿小時候從他媽頭花上愣摳下來的,那頭花當時在流行前線賣,十多年前錢還值錢的時候,就明碼標價八十塊,很不便宜。彭小滿手欠摳掉了當中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