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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侯門新婦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9

分卷閱讀19

    。玉瑩把她們帶到我面前來,似乎很是揚眉吐氣。

    我聽著她們帶著話鋒地互相奉承,又看看場中用心表演的幾名倡優,手里握著酒盞,臉上淡笑。眼前都是戲,席前一場,席后一場,而魏氏將我迎入門來,何嘗又不是一場大戲?

    正胡思亂想間,我忽然聽到一陣大笑。

    笑聲是從閣樓下傳來的,透過闌干的細竹簾望去,只見庭院里燈火輝煌,正中的紅毯上,幾名舞伎正妖嬈起舞,身上的彩衣翩飛如蝶。

    “真是,又來呢……”少婦們看到,臉上紛紛露出厭惡之色。

    玉瑩扭過頭來,道:“管他們呢,眼不見為凈。”

    我心中了然。這是長安的糜風,貴族們宴飲半酣,便喜歡看倡優艷舞取樂。盧公要討好眾人,排場是必不可少的,便安排這樣的余興之樂。

    笑聲又起,我再望去,只見一個油頭敷粉的肥胖男子坐在盧公下首,似乎正說著什么高興的事,哈哈大笑。他懷中摟著一名容色嬌艷的女子,笑靨如花。

    我的目光落在她眉間的紅痣上。

    手中的酒盞幾乎落地,我臉色一變,將竹簾撩起。

    “阿嫤,你做什么?”玉瑩連忙將我的手按住。

    我轉向她:“那是……”

    “噓!”玉瑩臉色僵住,忙示意我噤聲。她左右看看,壓低聲音,“她現在同我等不一樣了,你可不能與她往來,看也不行。”

    “她怎么了?”

    “還能怎么了。”玉瑩撇撇嘴,滿是輕蔑,“雍州最大的伎館凝香館就是她開的,她如今可是艷名遠播。”

    那席間傳來一陣大笑聲,我透過竹簾看去,若嬋坐在上首一個衣著華貴的肥胖男子身旁,笑著向他敬酒。男子笑得色迷迷,我看到他的手抓著若嬋不放……

    身上血氣發涼,我有些看不下去,回過頭來。

    心砰砰直跳,方才那些,恍然一場最不可思議的噩夢。

    若嬋姓陳,她的父親是中散大夫陳康。這個官職在長安不算大,但陳氏也算士族,若嬋的母親與我母親是多年的密友,所以,若嬋和我就自幼就是玩在一起的好友。

    出身紈绔的孩童,多少都染上些大人那樣的勢利眼色。我的家勢雖然算不得最盛,在長安卻是十個指頭里能排上名號的,所以在我那個年紀的貴女圈子里,我很是如魚得水。若嬋也混得很好,不過,并不是因為我。

    她長得漂亮,眉間一顆紅痣,一笑一顰總比同齡的女孩們多出幾分女子風情。她也很善解人意,有什么事到了她那里總能得到最妥帖的解決。這一切,讓那群躁動任性的孩子們羨慕不已,什么都樂意聽她的。

    我記得她曾經的夢想,就是變成若嬋那樣,然后嫁給……一些回憶被驀然勾起,眼底有些澀澀的感覺。

    從玉瑩的口中,我得知了若嬋遭遇的大概。

    她的父親得罪了何逵,闔族男丁被滅,婦女則賞賜給了何逵手下的軍士。我不知道若嬋那時經歷了什么,只聽玉瑩說她再出現在眾人面前時,已經是雍州排得上名號的艷妓了。

    玉瑩只輕描淡寫地跟我說了大概,沒多久,轉而同鄰案一名少婦談論著手上嶄新的白玉釧。侍婢端著美食瓊漿穿梭在案席只見,歌聲琴聲婉轉悠揚,伴著各色貴婦們的琳瑯笑語,似乎一簾之外的那些喧鬧聲根本不存在。

    天災人禍,我自認早已經學會見怪不怪,可聽到這些事,胸口仍隱隱作痛。

    長安罹亂的時候,我已經嫁到了萊陽,但有些事我并不陌生。

    傅氏是太后一系的,自然支持皇子琛。

    我仍記得我家出事之前,有那么幾個月,父親議事的那個院子徹夜燈火通明,進出的人都神色凝重。連平日里最愛同我嬉鬧的二兄也很少來找我玩了,我逗他笑,他也不過嘆口氣,摸摸我的頭。

    我還記得那時候若嬋是喜歡二兄的。她每次來到,總有意無意地向我打聽二兄近來做了什么。而凡是有二兄在的場合,若嬋的臉就會莫名其妙地發紅,并且溫順得像只小兔。

    那樣一個永遠待我如meimei的女子,總牽著我的手去花園里偷采花朵的女子,她笑起來的時候,似乎天下的鮮花都會為之綻放。

    我從來沒有想到過會有那么一天,她在這原本屬于她的高堂上,被她曾經殷殷以目的眾人,輕蔑地稱為艷妓。

    那些笑聲仍然不絕,我覺得刺耳,站起身來。

    “阿嫤?”玉瑩詫異地看我。

    “我有些醉了,出去走走。”我說。

    玉瑩道:“我同你去。”說著,便要起身。

    “不必。”我按住她,“我少頃便回。”說罷,朝外面走去。

    一輪明月掛在天空,盧公的花園不大,卻很精巧,花蔭水榭無不盡有。這也不難理解,盧公不能跟別人比房子大,但他有錢,要向撐出排場,就在裝飾上花心思。

    賓客還未散去,閣樓那邊的瑯瑯笑語如同屋檐下的無數明燈般熱鬧,卻更映得園中的花樹水池幽靜無聲。

    晚風緩緩吹來,我走在池中的長橋上,看著水面漾著落花的波光。

    在萊陽的時候,我閑來無事,也曾經幻想過如果有朝一日再遇到長安的故人,會是如何情形。

    母親曾告訴過我,女子無論如何落魄都不可蓬頭垢面。即便家境貧寒,也要把自己保養得齊齊整整,不讓別人小覷了你。

    這話現在想起來,是有那么些不知疾苦的味道,不過我離開長安以后,一直都遵照這話行事。我即便不穿金戴銀,也絕不肯穿粗劣的衣服;即使生病,也絕不肯讓自己憔悴無光;即便不得姑舅重視,也絕不肯讓自己低聲下氣。我知道自己還年輕,能變得更美貌,有朝一日站到任何的仇人、恩人或看熱鬧的人面前,都能昂首挺胸地藐視他們,讓他們看清楚傅氏雖不在,可傅嫤還是傅嫤。

    但是我沒有料到,若嬋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是這樣一種面目。我甚至沒有辦法像從前那樣笑瞇瞇地問她,若嬋姊姊,我變美了么?

    正胡思亂想間,忽然,我聽到“叮”一聲響,似有什么東西掉了。

    我回頭看去,一個身影卻已經捷足先登,將我落下的玉佩拾起。

    我愣了愣。

    若嬋仍穿著宴上那艷麗的衣裳,卻在月色下泛著清冷的光澤。她手中的紈扇潔白,掩著描繪精致的半邊粉面,唯有眉間一粒朱砂紅痣顯眼。

    “夫人的玉佩。”她聲音柔和而淡漠,將玉佩放在我手里,轉身走開。

    “若嬋。”我忙跟上去,拉住她的袖子。

    若嬋腳步頓住,回過頭,將紈扇放下,淡淡一笑:“我以為你跟她們一樣,不認得我了。”

    ☆、花影

    黃昏的晚風帶著些許炊煙的氣息,落日前